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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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走路,還以為我大概是哪位天才巧匠設計出來的一件鐘表之類的機械呢(這類機械在那個國家已發展到了極其完善的程度)。

    可是當他聽到了我說話的聲音和我說話也十分正常有道理時,他顯得特别吃驚。

    我向他叙述我是怎麼來到他的王國的,他卻怎麼聽都不能滿意,以為是格蘭姆達爾克立契和她父親商量好了的一段故事;他們教我一套話,這樣就可以把我賣個大價錢。

    他猜想着,又問了我幾個其他的問題,得到的依然是有理性的回答。

    我隻是說話帶點外國腔調,用他們的語言不夠純熟,夾雜了一些在農民家裡學到的鄉下土話,與宮廷裡文雅的風格不相稱,除這些以外,并沒有什麼别的缺點。

     國王陛下召來了三位大學者,這個星期正當他們值班。

    學者值班聽從國王召喚是這個國家的規矩。

    這幾位先生先是仔仔細細地把我的模樣看了一番,然後開始就我發表不同的意見。

    他們一緻認為,按照大自然的一般法則,是不可能産生我這個人的,因為我生來就沒有保全自己性命的能力,行動不快,不會爬樹,也不會打地洞。

    他們非常精細地察看了我的牙齒,認為我是一頭食肉動物。

    但是,和大多數四足動物相比,我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

    田鼠之類的動物又那麼的靈活,這樣就使他們無法想象我是怎麼活過來的。

    除非我吃蝸牛或者其他什麼昆蟲。

    可他們又提出了許多有力的論據,證明我吃那些東西也是不可能的。

    其中有一位學者似乎認為我可能是一個胚胎,或者是一個早産嬰兒。

    但是,另兩位學者堅決反對這種說法,他們看我的四腳已發育完備,活了也有好幾年了,這從我的胡子可以看出來;他們用放大鏡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胡子茬。

    他們不認為我是侏儒,因為我實在太小了與他們國家中的任何侏儒都無法相比;就是王後最寵愛的侏儒,他在這個國家是最矮小的了,身高也差不多有三十英尺。

    他們為此事反複辯論了半天,最後一緻得出結論,說我隻是一個“瑞爾普拉姆·斯蓋爾卡斯”,照字面意思講就是“lususnaturae”(“lususnaturae”是拉丁文,意為天生畸形物)。

    這種決斷方法與歐洲現代哲學的精神完全一緻。

    歐洲的現代哲學教授們對不明事理就逃避的老辦法很看不起,所以就發明了這種可以解決一切困難的妙方,使人類的知識得到了難以形容的進步,而亞裡士多德(古希臘哲學家,生于公元前三八四年,卒于公元前三二二年)的門徒企圖用那老辦法來掩飾他們的無知,可是又掩飾不住。

     在他們作出這一決定性的結論之後,我要求說一兩句話。

    我對着國王說,我确實從某一個國家而來,那兒像我這樣身材的男女有千千萬萬,那裡的動物、樹木和房屋都彼此相稱;由此可以推斷,正好像陛下的每一個臣民在這裡能夠自衛、謀生一樣,我在自己的國家同樣也可以自衛和謀生。

    這也就是我對那幾位先生的論點的全部答複。

    他們聽了隻報以輕蔑的一笑,說那農民把我教得真好。

    國王的見識畢竟要高得多,他辭退了那幾位有學問的人,派人把那農民召來。

    事很湊巧,農民這時還沒有出城。

    國王先秘密地盤問那農民,然後又讓他跟我和小姑娘對證,這才開始相信我們告訴他的很可能是事實。

    他要王後吩咐下去對我必須特别照顧,也表示格蘭姆達爾克立契可以留下來繼續做我的保姆,因為他看出我們倆非常投機。

    宮裡給她準備了一間舒适的房間,指派一名女教師負責她的教育,有一名宮女給她梳妝,另外還有兩名仆人給她做些下活,但是照顧我的事卻全由她一個人承擔。

    王後命令給她自己打家具的木工為我設計一隻作我卧室之用的箱子,但樣子必須征得格蘭姆達爾克立契和我同意。

    那人的确是個巧匠,他在我的指導下,隻用三個星期的功夫就給我作成了一間十六英尺見方、十二英尺高的木頭房子。

    那房間有可以推上拉下的窗子,有一扇門,還有兩個櫥,就像一間倫敦式的卧室一樣。

    用作天花闆的木闆通過兩個鉸鍊打開或放下,王後陛下的家具商為我鋪設的床,就是從上面放進去的。

    每天,格蘭姆達爾克立契親手把床拿出來晾一晾,晚上再放進去,然後再加鎖把我關在裡面。

    有一名以制造稀奇小玩意出名的工匠用一種類似象牙的材料,給我做了兩把帶靠背和扶手的椅子,還做了兩張桌子和一些櫃子,我可以放放零碎東西。

    房間的四壁包括地闆和天花闆都墊得厚厚的,以防那些搬運我的人粗心大意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