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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吧。

    ” 他從女用人打開的門口走到外面。

    走下自家前面的石頭台階,來到馬路上。

    原來以為不會再有事了,所以已把司機打發回去。

    石牆裡面就是車庫,結城從衣袋裡取出鑰匙,把門打開;又用另一把鑰匙,打開汽車。

     在開上大馬路之前,結城碰到了兩輛汽車。

    他把自己坐的車減速,目送那兩輛車從眼前開過去。

    兩輛車上面都沒有坐着賴子。

     他不明白自己今晚為什麼隻一味地想到賴子。

     車子開進大街,奔馳在交通繁忙的街道上。

    他一面轉動方向盤,一面思考着自己的去向。

    腦子裡浮現出兩、三個女人的面龐,但都不想見。

     車子駛到半路上,他看到一個公用電話亭。

    腦海中閃現出日間在大廈地下室吃茶店裡會過的那個女人的面影。

     他把車子停到電話亭旁邊,走了進去。

    取出記事本,找到電話号碼。

     拿起聽筒時,忽然想到了土井,但他知道土井今晚不會在這個家。

    撥完号碼,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然而,這不是那個女人。

     “您是哪裡呀?”似乎是個女用人的聲音在問。

     “請您轉達,我是結城。

    ” 如果土井在家的話,到時候再随機應變就是了。

    不過,從聽筒裡也能聽得出,是個女人啪塔啪嗒跑過來的腳步聲。

    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隻聽得喀嗒一聲,随後傳來了那個女人興奮的聲音:“喂,喂!” “昭子嗎?”結城叫着土井女人的名字。

     “是我。

    哎呀,結城先生嗎?這會兒做什麼哪?”女人的聲音很急促。

     “白天失禮了。

    ”結城首先講起了日常的問候話。

     “沒什麼。

    不過,能見到您,我還是高興的。

    ”女人講話的聲音很大,看來她的老頭子土井果然不在家。

     “我說,你白天講的話,是真的嗎?”結城的聲調不由得粗魯起來了。

    因為這女人原來就是個藝妓。

     “是真的呀!結城先生。

    我是不說謊的。

    您若帶我去什麼地方的話,我會高高興興地跟您去的。

    ” 真是個敏感的女人。

    對結城挂電話的意圖摸得一清二楚。

    結城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女人那邊就催促開了, “喂,喂!結城先生?” “嗯。

    ” “哎呀,真讨厭。

    您聽到沒有?當真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嗎?” “我打電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你願意的話……不過,對土井先生有點不大好吧。

    ” “啊,放心吧!土井那面,由我來想辦法好了。

    ” 結城又不開口了。

     “喂喂,喂喂!”女人連聲呼叫着。

     “聽到啦!”他答道,“好吧,回頭我去電話。

    到那時我會告訴你具體安排的。

    ” “好,一定啊!不說謊吧?”女人聲音裡充滿着喜悅,“大體上要帶我去哪個方向呢?” “中央線哪!對了,就是甲州方向。

    ” 三 從新宿車站十二點二十五分發出的、開往長野的火車,是一列叫做“白馬号”的普通快車。

     結城走進二等車廂的時候,女人正從座位上探直身子注視着入口方向。

    看到結城的身影,一下子站了起來。

    由這情景知道,女人方才一直在焦躁地等待着。

     “可趕來啦!我還以為結城先生跟不及了,正擔心呢。

    ”女人長出了一口氣說。

     結城緩緩地坐到女人對面。

    這是女人給占好的靠窗子的座位,上面鋪着一條很漂亮的白手帕。

    結城向鄰近的人點頭緻意,然後坐在那裡。

     “再有五分鐘左右就要發車了。

    您知道嗎,我幾次下到月台上,盼着您來呢!” 女人今天變換了發式。

    平時總是膨圓隆起的發型,今天卻特地梳成了不是藝妓派頭的樸素式樣。

    身上的衣服也不象素日裡喜歡穿的那麼奢侈豔麗,而是選擇了淡雅端莊的服飾。

     “你起得好早哇?”結城無精打采地問。

     “哎呀,昨天夜裡幾乎沒睡着呀!就這樣,今天一大早又去燙發什麼的,折騰了好一氣哪。

    ” “這可太辛苦啦。

    ” “可是,我還是比結城先生早早就來了嘛。

    怎麼樣,合适嗎?” 女人單把臉扭向一邊。

    雖說故意打扮得樸素無華,但渾身的裝束和腰間的衣帶,卻無可置疑地仍舊反映出她的風流嗜好。

    這種韻味與衣着的樸素奇妙地混合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

     “您講的是S溫泉吧。

    這名字好别扭,所以一聽完您的電話,為了不至弄錯車票,我馬上就寫到紙上了。

    到那裡要幾個小時?” “大約三個小時吧。

    ”結城從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報紙。

     “喲?要看報嗎?人家牽腸挂肚地好不容易才把您等來了。

    咱們還是說會兒話吧!” “嗯。

    ”結城放下報紙。

    他看着女人的臉問,“可是,你出來得容易嗎?” “啊,無所謂的,根本不成問題。

    即使住上三、四天,也可以高枕無憂哩!我就是抱着這種思想準備來的。

    ” “你講得這麼果敢,土井先生方面靠得住嗎?” “前幾天電話裡我給您講過的吧,我有辦法應付嘛!” “他若知道了,可不得了喲!” “哎呀,您在吓唬人哪。

    好哇,即使知道了,也隻不過和土井分手就是了。

    接下來,您大概已經有思想準備了吧?” 女人目不轉睛地盯着結城。

    終究是個奈何不得的角色,眼皮上還塗了薄薄一層睑黛。

    雖然才二十四、五的年紀,眼皮上卻已經出現了細小的皺紋,看上去似乎已經疲勞過度了。

     結城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面孔看着窗外。

    剛好火車慢慢地開動起來了。

     “還是旅行好呀!” 女人興緻勃勃,樂不可支。

    車窗外面,街道消逝,布滿雜樹林的高地開始呈現在眼前。

     “能和結城先生一塊兒去旅行,簡直連做夢也沒想到呀。

    而且,出去做這樣的旅行,已經時隔好些年了。

    ” “好些年前,是和誰去旅行的呢?” “是結城先生素昧平生的人。

    ”她用含笑的目光看着結城,“忌妒嗎?” “這事與我無關嘛。

    ” “靠不住吧。

    這若是土井的話,可就不得了啦。

    ” “嚄!土井先生竟是那樣的人嗎?” “上了年歲的都那樣呢!對我從前的事刨根問底,哎呀,煩死人。

    ” 結城沒有吭聲,把煙噴到窗玻璃上。

    淡藍色的煙霧貼着玻璃朝上爬去。

     女人守着結城的臉,以忒低的聲音說:“害怕了?” 旁邊的兩位乘客正在閱讀周刊雜志,不過,從那樣子可以看出,兩人似乎都在暗中側耳細聽着她和結城的對話。

     “沒什麼。

    ”結城懶懶地答道。

     “真是好膽量呀。

    ”女人嗤嗤地笑了。

     在列車到甲府的兩個多小時裡,女人向結城貢獻了各種食品。

    首先,從旅行皮箱裡拿出了威士忌。

     “怎麼樣?”她遞過一個小酒杯來。

     “嗬,把這種東西都帶來啦!”結城看着“老酒店”的黑色瓶子。

     “嗯?中意吧。

    我也喝哪。

    ” 結城喝起來以後,女人也把小酒杯遞到口邊。

    她連這些東西都準備齊了。

     喝過酒,她又胡亂地掏出來一大堆水果和點心之類。

     “真帶來不少東西啊。

    ” “就是嘛!不過,火車裡也太悶得慌了。

    而且,和結城先生這麼吃着各種東西,太令人愉快啦!” 女人似乎全都如此,為自己喜歡的男子可以獻出各式各樣可吃的東西。

     他們在甲府換乘了身延線的列車。

    女人興沖沖地跟在身邊。

     結城斷然選定S溫泉作為他和名叫昭子的土井小老婆去旅行的目的地,這是有緣故的。

    台風那天,中央線也遭了災,火車停止運行。

    以結城現在要去的山梨縣和長野縣為中心,另外還有幾處線路出了故障。

    但結城根據兩點理由決定了S溫泉。

    一個是,要在賴子最初預計的住一夜便可返回東京的範圍之内;另一個是她淋濕的西裝上粘貼的梨樹葉。

     結城以中央線為中心查找了附近種植梨樹的地區,于是斷定,有上述兩種可能的,乃是從甲府到身延的鐵路沿線。

    再把有溫泉這個條件加上去,S溫泉便自然地成了焦點。

     這一判斷是否準确,現在還不清楚。

    如果撲空的話,便準備再詳細調查其他地方。

    在賴子的事情上,結城還從來沒有如此全力以赴過。

    現在正發生着各種令人傷腦筋的問題,而結城是把那些事置諸腦後到這一帶來的。

     “喔喲!盡是葡萄呀!” 從中央線的鹽山直到甲府和身延線的鳅澤口,兩側全是連綿不絕的葡萄園。

    口稱第一次來這一帶的昭子,頗為好奇地從車窗向外張望着。

     結城的兩眼在留心梨樹園,卻沒有看到它。

    富士山雖然被三坂山地遮去了三千公尺左右,卻仍有七百多公尺的頂端君臨在山地之上,仿佛近在咫尺,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列車開進峽谷,不一會便到了S車站。

    車站上冷冷清清。

     三、四名旅館的夥計已經來到車站前。

     “找個最好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