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林中尋異士 香光十裡舞胎禽 湖底斬兇蛟 駭浪千重飛劍氣

關燈
晃眼之間,苦樂懸殊,處境大不相同,那蕭聲也如好鳥鳴春,格外娛耳。

    跟着,蕭聲變徽,轉入宮、羽,由清平甯靜,安樂自然的氣象,漸漸變為繁華富麗之境,一時鼓樂喧阗,笙歌鼎沸,園林宮室富麗堂皇,到處肉山酒海,豔舞酣歌,窮奢極欲,夜以繼日;另一面是民生疾苦,慘痛煩冤,四野哀鳴,無可告語。

    貧富貴賤兩兩對照,極苦至樂本已天地懸殊,那些富貴中人還要想盡方法壓迫子遺,剝削脂膏,民力己盡,隻剩一絲殘息,仍然不肯罷手,壓榨反而更甚。

    眼看肝腦塗地,白骨如山,兒啼女号,殺人盈野,慘酷殘忍,地獄無殊,忽然一夫崛起,萬方怒嗚,白挺耕鋤都成利器,不惜血肉之軀,與長槍大戟,強弓硬弩拼死搏鬥,前仆後繼,吼哮如雷。

    對方雖是久經訓練的堅甲利兵,偏敵不住那狂潮一般的民怒,前鋒初接,後隊已崩,隻見血肉橫飛,喊聲震地,塵沙滾滾,殺氣騰空;為争生存,人與人的拼死惡鬥,已到了極險惡緊張之局。

    忽又商聲大作,側耳靜聽,仿佛海面上起了一種極凄厲刺耳的海嘯,方才惡鬥喊殺之聲已漸平息,快要無事,隻剩一些記恨報複、怨天尤人的煩瑣喧嚣,無關宏旨,那海嘯厲聲卻是越來越猛,并還不止一處,晃眼之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大地上多是愁雲慘霧緊緊籠罩。

    億萬人民變亂之後,以為大事已定,不料災害将臨,重又呐喊呼号起來,人和潮水一般圍成一起,向外奔去,各将田園海岸守住,當時成了一道人牆,一齊向前奮鬥,比起方才兩軍厮殺,聲勢還要雄偉悲壯。

    領頭數人一聲怒吼,萬方響應,那挾着強風暴雨快要來到的大量愁雲慘霧,竟被萬衆怒吼叱開一條大縫,剛現出一點天光,遙望海天空際暗雲之中也有同樣景色,時見紅白二色的電光,此起彼竄,飛舞追逐,又聞喊殺之聲隐隐傳來,前面愁雲慘霧、狂風暴雨本是排山倒海一般狂湧而來,不知怎的,後面天色會起變化,跟着震天價一聲霹靂,真個是來得迅速,去得更快,一團大得無比的火花當空一閃,大地立時通紅,緊跟着又是一陣清風吹過,天色重轉清明,不知何時,又回複了水碧山青,阡陌縱橫,遍地桑麻,男耕女織的太平安樂景象,到處花光如錦,好馬嬌嗎,漁歌樵唱,遠近相應,雖是繁華富庶,光景又自不同,更聽不到絲毫愁苦怨歎之聲,覺着心中舒暢已極。

    師徒二人想不到蕭聲如此好聽,正在出神,忽聽刺的一聲宛如裂帛,再看上面,蕭聲已止,人也不知去向。

     黑摩勒先料對方如不肯見,早已避去,不會吹了這長一段鐵蕭,也許人在上面,躬身說道:“後輩黑摩勒,帶了小徒鐵牛專程求見,還望九公賜教。

    ”說了兩遍,未聽回應。

    鐵牛心急,正往山旁朝上窺探,心想:蕭聲才住,人便不見。

    又不是鬼,哪有走得這麼快法?猛一轉眼,瞥見最前面有一穿半截衣的人,手持鐵蕭,正由林内往外走去,相隔已是二三十丈,認出是方才吹蕭老頭,不禁有氣。

    正暗告黑摩勒,說人已走,忽聽身後有人冷笑。

    回頭一看,正是方才所遇少年男女,隻是少了兩人。

    兩個是方才途中避去的少年,一個少女;内中一人,好似在小孤山上岸時見過。

     黑摩勒聽鐵牛一說,已看出九公去路,并有三人随後追去。

    聞聲回顧,知那少年必是伊氏弟兄同黨郁五,主意已然打好,笑嘻嘻問道:“閣下便是郁五兄嗎?貴友伊氏弟兄可在這裡?” 對面三人正是郁文、郁馨兄妹,另一麻面少年乃小菱洲主龍吳之孫龍騰,人最粗豪,感情用事,不論是非。

    二伊一名伊茂,一名伊華,和龍、郁兩家一班後輩少年男女都極投機,龍騰、郁文,交情更厚;伊茂又看上郁文之妹郁馨,用盡心計,巴結讨好,每奉師命出外,必要抽空繞道往小菱洲一聚。

    因當地四面皆水,不與陸地相通,兩家長老家規極嚴,又是至親,彼此互相管束,毫無寬容。

    近年兩家長老靜室清修,不大過問細事,雖然比前稍松,要想随意出山,仍辦不到。

    偶然外出,也隻小孤山青笠老人一處可以前往。

    但是老人性情古怪,對于後輩無什話說,全都知道,無事也不許常去。

    龍、郁二人俱都好動。

    伊氏弟兄好猾靈巧,知道二人不喜山居,常時假傳師命,引到外面遊蕩,一面買些珍貴衣服玩好和婦女常用之物,送與龍、郁兩家姊妹,以讨她們歡心,并向郁馨求愛。

    沒有銀錢,便向人家偷盜。

    兩家少年男女,日常同在一起,隻知二伊富有,不知人情險詐,此是偷盜而來。

    二伊口舌又巧,善于逢迎,大家都喜和他弟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