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踏月訪幽居 野寺欣逢山澤隐 穿波誅巨寇 洞蕭聲徹水雲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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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到先已受了暗傷,這一掌怎禁得住?一聲慘叫,跌倒一旁,痛暈死去。

     鐵牛也不管他,剛一轉身,瞥見内一賊黨由斜刺裡逃來,身法絕快,正往西偏殿房上縱去,更不怠慢,縱身一刀,恰将那賊雙腳斬斷,“嗳呀”一聲,倒跌下來。

    再看為首賊道,已被雲野鶴空手一掌打斷一臂,丢了手中兵器,縱身欲逃。

    黑摩勒獨鬥七賊,已連傷了三個,瞥見賊道縱起,忙舍群賊飛身追去。

    兩下一橫一直,淩空撞上,吃黑摩勒一掌打中傷處,痛上加痛,翻身正往下落。

    鐵牛恰巧趕來,就勢一刀,将其殺死。

    下餘五賊本想來援,被雲野鶴飛身迎住,鬥将起來,正占上風,群賊知逃不脫,也在拼命。

    野鶴不知何故,忽由人叢中縱往殿角,一閃不見。

     群賊原因這個強敵身輕厲害,無論逃往何方,均被攔住,眼看同黨傷亡殆盡,欲逃不得,正在惶急,忽見敵人不戰自退,覺着有了生機,為了廟牆太高,分成兩起逃走。

    内有兩個輕功好的,便往西偏殿房上縱去。

    鐵牛忙喊:“師父快追!”正往前縱,忽聽房上一聲怒喝,一看上面又來了兩賊。

    一個道士,生得身材高大,聲如霹靂,一聲怒吼,屋瓦皆嗚,道袍已然脫去,左手拿着一個獨腳銅人,右手拿着一把鈎連刀,厚約寸許,前頭一個月牙鋼鈎,都是明光閃閃,長達六尺以上,看去分量極重,人又高大雄壯,又穿着一身極華麗的短裝,突然出現,立在房上,威風凜凜,宛如天神。

    旁邊一個老頭,一身黑色短裝,手持雙拐,背插鋼刀,腰挂兩個小葫蘆,似是鐵制,卻生得又矮又小,胸前長須打成一結,秃頭無發,面如傅粉。

    月光之下,更顯得這兩人一個巨靈,一個誅儒,高矮相差,黑白分明。

     先上兩賊一見來人,也自回身急喊:“大哥、師父,小賊猖狂太甚!還有一個賊道,連傷多人,此時不知何往,先前還有兩人,已被困入地底,說是鄱陽三友中的崔萌也在其内……”話未說完,鐵牛先自趕到,見來人那等威勢,心雖一驚,年輕膽大,不願臨敵退卻,仍往上縱。

    剛一離地,忽聽身後急呼:“徒兒速退!”人已縱起。

     對面惡道初得警報,急怒交加,見有兩個小孩,一個正将逃走三賊攔住動手,一個正由下面縱來,輕功甚好,也不知哪個是黑摩勒。

    原想自己賣相威武,手中兵器又沉又重,平日遇敵,不必動手,隻這一聲怒吼,十九吓退,小孩竟如未聞;又聽同黨說敵人厲害,傷亡甚多,怒火攻心,手中銅人一舉,當頭打下。

    鐵牛原意敵人身材高大,房上動手必不靈巧,欲仗輕功,占點便宜。

    不料惡道身法頗快,隻一縱便到了檐口,隻聽呼的一聲,手中銅人已迎面打來,正想用手中紮刀奮力擋去,耳聽師父警告,又見來勢兇惡,心中一慌,百忙中,正用師父輕功險招淩空翻落,忽有一股急風,帶着一條人影由正殿一面飛來,勢急如電,還未看清敵友,就這危機瞬息、千鈞一發之間,覺着身子一緊,耳聽:“鐵牛不可妄動!”已被那人攔腰夾住,飛出三四丈,落在地上,耳音甚熟。

    回顧正是風蛔,忙喊:“大先生來得太好。

    崔三先生同了一人去往地牢破那機關,還未出來,不知怎麼樣了?” 風-從容笑道:“他二人帶有寶刀,決不妨事。

    ”話未說完,黑摩勒雖不認得賊道,一見所用奇怪兵器,忽然想起,前聽人說,近十多年,北五省出了三個大盜,内中一個,雙手分持獨腳銅人和一把厚背鈎連刀,身材高大,力大無窮。

    這三人輪流出現,照例兩人一起,沒有名姓,不特客商人民受害甚多,奸淫殺搶,無所不為,便是江湖綠林,隻要有财有色,遇上一樣是糟,誰也不是敵手,人人痛恨。

    無如這三賊行蹤詭秘,出沒無常,每年至多兩次,沒有一定地方,隻一得手,人便無蹤,姓名來曆全不知道,定是此賊無疑。

    一見鐵牛冒失上前,知非敵手,關心大甚,一面大聲急呼,忙即趕去,剛想起手無寸鐵,此賊惡名在外,多大力氣還不知道,兵器又長又大,如何近身?心中一動,瞥見鐵牛已被一中年飛身救走。

    正待收勢翻落,等其縱下,再與拼鬥,試出深淺,用計除害,不料先上二賊一見惡道八臂靈官董長樂同了老偷天燕趕來,喜出望外,膽氣大壯,忙即回身,朝下縱去。

    内中一個,急了一急,正搶在惡道前面,瞥見黑摩勒迎面飛來,一上一下,快要對面,知他厲害,心裡一慌,揚刀就斫。

    黑摩勒本想翻落,一見敵人刀到,正合心意,一伸左手,先将敵人手腕抓住,再一用力,那賊立時半身酸麻。

    黑摩勒也借勢下去,因知惡道必要來救,更不怠慢,腳才沾地,不等那賊還手,就勢連人往上甩去。

    惡道一銅人打空,認出那人正是風蛔,越發驚急,正往下縱,又見同黨被敵人捉去,随同下縱之勢,忙舉銅人,照頭便打。

    黑摩勒早已料定有此一來,手中賊黨往上一甩,隻聽一聲急叫,被銅人打得稀爛,殘屍落地。

     惡道見将自己人打死,怒火攻心,大喝:“你是小鬼黑摩勒麼?快将家夥拿出來,通名領死!”黑摩勒見他果然力氣大得驚人,早已縱退,笑嘻嘻答道:“你就是每年在北五省害人的那個大個子狗強盜,人都喊你雙料無常、八臂靈官的麼?我當真個生有四手四腳呢!原來也隻兩隻手。

    今日定是你的報應臨頭了,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你不過比人長得個子高些,死後多費一點地皮,有什希奇?這樣山嚷鬼叫,有什意思?”董長樂不等活完,已怒發如雷,厲聲大喝:“小鬼不亮出兵器,我就要你狗命了!”說罷,左手銅人,右手鈎連刀,往外一分。

    黑摩勒見他手中兵器才一舞動,呼呼亂響,立在地上和巨靈神一樣,這等威武,果然少見,心想:此賊全仗蠻力欺人,何不鬥他一鬥?笑道:“大個子無常鬼,不要發急,有話好說。

    你這窮兇極惡的樣子,隻好吓吓别的小孩和鄉下人,吓不倒我。

    你問我名字,你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事要公平,如今手還未動,是我死,是我殺你,還不一定。

    就是做鬼,也得大家把名留下。

    糊裡糊塗,你死得多冤枉呢!” 董長樂見對方神色自若,毫無懼意,手中又無寸鐵,旁邊還有強敵,雙方強弱相差大遠,如先出手,就此打殺,必要被人笑話;心粗氣浮,怒火上頭,對方拿話繞彎罵人也未聽出,急口怒喝:“我便是靈官三雄中的八臂靈官董長樂。

    你是黑摩勒麼?兵器何在,怎不取出動手?”黑摩勒哈哈笑道:“憑我和你動手,還要什麼兵器?誰像你那樣,連你家祖宗鐵人都拿了出來,也不怕麻煩。

    我将名字說出,自會動手。

    不過方才殺了幾個小賊,第一次看見你這樣大個子的活鬼,想看準哪個地方經打罷了。

    我說出我的名字,如其吓你不死,自會要你的命,你忙什麼?”惡道怒喝:“你到底叫什名字?”黑摩勒笑道:“我叫黑摩勒,你不是知道麼?偏要多問!”聲一出口,雙腳一點,人已飛起,一縱一丈多高,真個捷如飛鳥,快得出奇。

     惡道不知黑摩勒借着問答,暗将真氣運足,目光又靈,早就注定在那兩件兵器之上,有心要他好看,冷不防突然縱起,看似朝人撲來,實則是個虛勢,中藏變化。

    惡道萬沒料到,這樣一個手無寸鐵,又瘦又幹的小孩,會有這大膽子,當時隻覺人影一晃,迎面撲來,方想:小狗真是找死,空拳赤手,便敢硬拼。

    心念才動,左手銅人往上撩去,以為這一下非打飛不可。

    忽聽房上大喝:“老賢侄不可輕敵!此是七禽掌身法。

    ”底下便沒有聲息,同時覺着銅人往旁微微一蕩,好似被什東西推了一下。

    眼前一花,人影一閃,前額早中了一腳,頭骨幾被踢碎,其痛非常。

    再看敵人,已縱出好幾丈,落地笑道:“大活鬼,你嘗到味道沒有?你不要發急,我在這裡,有本事過來。

    休看我一雙空手,人小年輕,你個子大,要打你哪裡,決不會打錯,放心好了。

    ”惡道兇橫半世,向無敵手,第一次吃人的虧,如非一身硬功,頭也被人踢碎,如何不恨?急怒攻心,縱将過去,舉刀就斫,一面緊握銅人,準備敵人一躲,便橫掃過去。

     原來黑摩勒縱起時早有算計,一見銅人朝上打來,立用一個“黃鹄摩空”,化為“神龍掉首”之勢,身子往旁一翻,避開正面,右手朝銅人橫裡一推,借勁使勁,往斜裡倒縱出去,同時雙腳一分,左腳對準敵人右手的刀,防備萬一,右腳便照敵人前額猛力踹去,縱出兩丈,再使一個“金龍鬧海”的身法,身子一扭一挺,改歸正面,輕輕落在地上。

    一見惡道暴怒追來,人既高大,手中兵器又長又亮,月光之下,宛如一條黑影,帶着兩道寒虹,飛射過來,疾風撲面,連院中花樹也跟着呼呼亂響,心想:這狗蠻力果然少有,武功也強,自己雖有一身本領,力氣卻不如他,仍以小心為是。

    不等近前,雙腳一點,淩空直上,先往身後偏殿倒縱上去。

    到了檐口,更不停留,又是一個“飛燕穿雲”,一縱好幾丈高遠,由惡道頭上飛過。

     惡道見敵人上房,忙即追去,不料又由頭上飛過,暗罵:小狗知我厲害,不敢明鬥,還想和方才一樣,仗着輕功,取巧暗算,真是做夢!東偏殿那老頭,看去沒有我威風,隻更厲害,稍為出手,休想活命。

    忽又想到:這位老人家原是主體,怎未出手,隻說了兩句便不聽下文?回身一看,對面殿頂上,平日奉若神明的三師叔老偷天燕王飛已不知何往。

    黑摩勒卻将另一逃而複回的賊黨,乘着下落之勢,一掌打倒。

    另外還有兩賊,一個重傷卧地,不能起立;還有一個,正和先被風-救走的小孩動手,手中雙刀隻剩半截,一長一短,也是手忙腳亂,小孩口口聲聲要他跪下磕頭做烏龜爬了出去,狼狽已極。

    不由氣往上撞,待要趕去,先殺無名小孩,再殺黑摩勒。

     惡道還未縱起,忽聽有人說道:“黑老弟,你已連占上風,我和這狗賊還有一點過節,請停貴手,容我上前吧。

    ”聲随人到,飕的一聲,人影一閃,風-已淩空飛降,落在面前,微笑說道:“我弟兄三人,留心你的蹤迹已非一日,因你藏頭縮尾,詭計多端,以前又是本地富戶,良田千頃,多半祖産,平日閉門不出,極少與人來往,容易遮掩。

    隻管每年橫行北五省,奸淫殺搶,無惡不作。

    良家婦女被你三個淫賊遇上,不是先好後殺,就是強搶回來,供你三人淫樂。

    江湖上人,無論哪一路,全都恨你入骨。

    無如你們形蹤隐秘,一向打好主意再下毒手,又在地底辟有密室地道,另由賊黨裝成富家子弟,代你隐藏婦女,每次出門,形貌全都變過,不現真相,除卻身材高大與人不同而外,無一可疑之點。

    去年我師弟看出一點破綻,連查訪你三日,又因掩飾得巧,拿你不準,于是由此格外留心。

    你們也真機警,直到今年,并未出門害人,一面卻令黨羽往北五省造些謠言,說你三人又在當地出現,殺了十幾個商客和镖師,其實并無其事。

    在你以為,這樣免我疑心,誰知弄巧成拙。

    日前北方有人來此,說隐名大盜已有一年不曾出現,上次傳聞殺人之處,已有人去過,并未鬧過強盜,這一年内,镖師也無死傷。

    再一想起你們三人由去冬起,常在外面散财,種種做作,越發料出八九。

    也是你們惡貫滿盈。

    我弟兄照例拿賊拿贓,對方隻要放下屠刀,改邪歸正,往往從寬發落,許其自新,何況事未證明,終想你出身富家子弟,财産甚多,如非喪心病狂,何至于此?打算再隔兩月,分人去往北方查明再說。

    不料今夜,神交好友黑摩勒老弟來訪,我正有事,未及接待,令他門人引往玄真觀投宿,無意之中誤投此廟。

    你們既知是我朋友,就不以客禮相待,為何詭計暗算?也不想他小小年紀名滿江南,豈是你們一群狗賊所能暗害?我先還不知道,恰巧有一好友由玄真觀來,說他師徒并未前往。

    他們由紅沙港起身,有人見到,如何走得這久?這才想起,方才疏忽,少說幾句,必是誤投賊巢,忙即趕來,見他師徒已被擒住,正要加害,心甚不安,覺着對不起人。

    本要動手,因你不在廟中,同時看出黑老弟竟是故意被擒,并精縮骨之法,斷定你們必遭慘敗。

    又聽同來好友說老賊偷天燕詐死多年,近受芙蓉坪老賊聘請,又因作惡太多,老來無子,有一外甥,也是一個淫賊,被黑老弟所殺,并還殺了兩個愛徒、一個過繼的孽子,心中恨極,知他由黃山來此,師徒六人分路尋來,欲用迷香暗算,将他殺死,立往芙蓉坪投去等語。

    賊徒既然在此,老賊一向詭詐多疑,便對門人也不大說實話,又是采花淫賊,雖已年老,仍是夜無虛夕,就許和你同在一起荒淫。

    我忙趕去,剛走出不遠,你和老賊已得警報,一同趕來。

    現在老賊料已被我老友擒住,向他算那昔年暗殺黑溫侯申天爵的舊賬,少時必到。

    你那地室鐵牢,連同地道機關,也被我三弟師徒破去,替你作幌子的淫賊爪牙無一漏網,方才命人通知,正在遣散那些被你搶來的婦女。

    如今剩你一個在我手裡,逃生無望,最好放光棍些,免我動手,也顯得你們雖是淫賊,還有一點義氣。

    ” 黑摩勒見惡道方才那樣兇神惡煞,此時一任敵人曆數罪惡,不知何故,宛如鬥敗公雞,一言不發,隻管兇睛怒凸,仿佛恨極,手中拿着那麼厲害的兵器,對方一雙空手,竟不敢動。

    越想越怪,走近前去一看,原來風-手上還拿着一枝竹箭,長才七八寸,好似用了多年,光滑異常,指着惡道,數說不已。

    惡道始而目注對方手上竹箭,面帶急怒之容,等到聽完,呆了一呆,忽然厲聲喝道:“姓風的不必發狂!以前我就猜出你的來曆。

    雖拿不準,心想家業在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特忍受惡氣,這一年來門都未出。

    自來趕人不上一百步,這樣讓你,也就是了。

    黑摩勒我與他無仇無怨,今夜我如在廟内絕無此事,全是我那兩個不知利害的師弟所為。

    等我趕到,已是騎虎難下。

    如其不信,你們既将我王三叔擒到,可以間他。

    未來以前,他說要殺黑摩勒,同往芙蓉坪入夥,我是如何說法?方才見你在場,怒火頭上,還想事要講理,小狗殺死多人,向他報仇理所當然,等到事完再和你說話,肯聽便罷,否則也說不得了。

    這時認出這枝竹箭,你雖是我師父生前所說的人,但是雙方動手,強存弱亡,這等說法,欺人太甚。

    我對你一向恭敬。

    我今日已家敗人亡,威名喪盡,如肯稍留餘地,容我一走,我也無意人世,隻等三年之後,尋到小賊,報了仇恨,我便披發入山,你看如何?真要動手,我雖未必能勝,憑我手中兵器,要想殺我,料也不是容易。

    ” 黑摩勒見他說時目射兇光,恨不能将敵人生吞下去,分明強忍怒火,另有兇謀。

    風-立在面前,神态從容,人既文秀,相隔又近,好似毫無戒心。

    雖料此人決非尋常,照此大意輕敵,惡道兩件兵器又長又重,萬一暴起發難,如何抵擋?其勢又不便在旁插口,顯得小氣,正在查看惡道動作,代他擔心。

    惡道果然存有惡念,借着說話,暗将全身之力運在手上,話到未句,忽然發難,震天價一聲怒吼,雙手齊揚,朝風-攔腰斫去。

    黑摩勒還不料發動這麼快,又見風-全無準備,沒事人一樣,心方一驚,忽聽惡道又是一聲急叫,身子一晃,幾乎跌倒,再看兩件兵器全都到了風蛔手上。

     原來惡道和風-初次交手,因見所持竹箭正是平日所料的一位怪俠竹手箭,雖然有點膽怯情虛,但知此人疾惡如仇,方才又是那等說法,除卻一拼,萬無生路,一面忍氣回答,猛下毒手,不料刀和銅人才一出手,便被對方接住。

    最奇是,那麼粗大光滑的銅人,吃風-用五指反手抓住,仿佛嵌在裡面,另一手,竟将那又厚又快的大刀連鋒抓緊,就勢回手一抖。

    惡道連想回奪之念都未容起,看也不曾看清,當時隻覺斫在一個極堅韌的東西上面,兵器全被吸緊,同時兩膀一震,手臂酸麻,虎口迸裂,五指全數裂開,奇痛徹骨,再也把握不住,不由驚魂皆震,身子随同一晃,幾乎跌倒,等到退出好幾步,覺着兩膀松垂,不能随意擡起,痛是痛到極點,驚悸百忙中試一用力,兩膀已齊時折斷,隻皮肉連住,外表看不出來,好似真力已脫,就是不死,也成了廢人。

     惡道剛怒吼得一聲,一條長影已由頭頂飛堕,正是常時往來的玄真觀道人雲野鶴,手中挾着平日最信仰的三師叔老偷天燕王飛。

    再看敵人,剛把銅人、鈎連刀地瞠兩聲巨響丢向地上,另一小孩也将所敵淫賊殺死,和黑摩勒一同跑來。

    三人對面,正在說話,如無其事。

    明知無幸,仍然妄想抽空逃走,強忍奇痛,剛往殿角縱去,猛覺周身酸麻,傷處痛不可當。

    方在叫苦,忽聽身後敵人喝道:“鐵牛真蠢!這厮還能活麼?”聲才入耳,猛覺背上一痛,噗喇一聲,紮刀已透胸而過,一聲怒吼,底下又被敵人踹了一腳。

    惡道本已重傷脫力,勉強縱起,并沒多遠,身又重大,落地還未立穩,正自痛徹心肺,哪禁得住這一刀一腳?身子一歪,翻身跌倒。

     鐵牛原因惡道兇猛非常,一直均在注意,見他手中兵器雖被風-奪去,急切間并未看出受了極重内傷,稍微用力便難活命。

    見要逃走,縱身上前就是一刀,刺中以後,以為敵人猛惡無比,惟恐還手,下面縱身一腳。

    不料惡道死得大炔,刀又鋒利,抽得稍慢,将前後心拉破了二個大口,鮮血狂噴,就此屍橫就地。

    因聽師父呼喊,忙趕回去。

    黑摩勒笑道:“你怎這樣不開眼?沒見他兩膀脫力,都墜下來了麼?這厮罪惡如山,你不殺他,也是必死。

    這一來,反便宜他少受點罪。

    你想,當着風大先生面前,他逃得脫麼?”鐵牛聞言,滿臉羞慚,低着個頭,不敢開口。

    風-笑道:“令高足小小年紀,武功已有根底,也算難得的了。

    ”黑摩勒看出風紉年長,内功已人化境,心疑長輩中人,再三請教。

    風-笑說:“愚兄雖然癡長幾歲,年過六旬,與老弟實是平輩。

    不過先師已早去世,我們不是外人便了。

    ” 黑摩勒再一追問,才知鄱陽三友竟是昔年青城派名宿陶鈞的嫡傳弟子。

    雙方師門交誼甚深。

    隻是風-為人孤高,不願多事,早知黑摩勒武功甚高,想見一面,後遇鐵牛,想起昨日好友辛和之言,方令過舟相見,問出底細。

    因料小菱洲之行還有波折,雙方都是朋友,不便過問,想将湖口一關解去,等取劍回來再談,暫時本來不想見面,不料誤走董家祠,發生此事。

    黑摩勒問出玄真觀在來路右側樹林深處,略為偏東。

    兩廟相隔約有三裡,由港口來,遠近差不多,并是直路,因和鐵牛步月說笑,一時疏忽,走入岔道。

    見雲野鶴将老賊王飛放落地上,在旁靜聽,忽然想起金華江邊之事,忙問:“這老賊就是以前傳說死了多年的老偷天燕麼?聽說此賊淫兇無比,煉有獨門迷香,害人甚多,向無真名真姓,到底他叫什麼?道兄何處擒來,怎未發落?” 野鶴笑答:“老賊姓名太多,一時也說不完。

    人都知他名叫王雲虎,真名王飛。

    隻有限幾人知他來曆,平日假裝好人,不許别人采花,自己專在暗中好殺良家婦女。

    我師弟申天爵便是被他暗算。

    方才來時,我知他一見我必要逃走,特地隐起。

    他同賊道趕來,本想施展迷香暗算老弟,因聽賊徒說,方才有一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