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聯袂探奇 入洞尋異士 罡風禦寇 擘腹見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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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來時,本聽兩小兄妹說過,聞言應諾,立催快走。

     黑摩勒師徒剛把兇僧分頭提起,走出甬道,便聽身後來路素玉和人争論。

    空洞傳音,聽得頗真。

    來人似怪葛鷹師徒欺人大甚,說:“明知中間有人,不會不容走進,何故惡鬧,壞我昔年所立信條,此事決不甘休!他既有本領把秃賊和門徒偷送進來,必能原樣救走。

    至于峽中,世外桃源,一向安靜,沒有兇殺之事,倒不相幹。

    一則秃賊罪惡如山,我雖與他無仇,我二十年前遇見兩人遊山來此,一見投緣,成了好友。

    往來了數年,忽然不見。

    後有一人尋來,說另一人已為兇僧所殺,他也成了殘廢,求我複仇。

    我當時氣忿已極,本來尋他,無如昔年出山生事,歸時受了家母教訓,曾經當衆立誓:除非真有能人,在我終日防守之下走完甬道,入了兵書峽腹地,決不離山一步!有此例規,那朋友又是直性人,不會取巧行詐,失望辭去,至今想起還覺愧對。

    有人給他報應,再好沒有。

    何況我早料到你母子三人早晚有事,自從上次小黑鬼迫虎來此,便為你們另開了一條洞徑,與外相通,并可随時隔斷,隻你母親一人知道,未對你兄妹說而已。

    如往洞中處死秃賊,正好合用。

    這些全不相幹,隻恨姓葛的可惡,他走後壁老虎出入的路也好一些,偏走我起過誓的這條路,如何放他過門?” 素玉笑勸,說:“他必是見我們這些孤兒女可憐,仇敵太兇,知你老人家本領高強,想激大叔出山相助,決非惡意。

    還望看在侄兒女份上,莫與後輩計較。

    ”說時,那人已走出甬道,正是童興、鐵牛前遇的瘦長子。

     黑摩勒正朝兇僧身上查看,見有人來,并未答理。

    瘦長子笑道:“你就是老偷兒徒弟黑摩勒麼?你師徒竟能不得我的允許,私人兵書峽禁地。

    别的不說,小小年紀,有此膽勇,已是難得。

    此時我已明白過來,決不再和你一般見識。

    我為唐家母子奇冤悲憤,時代不平,無如昔年曾有盟誓,不能改悔,至今氣悶。

    我能由此踐言出山,為這兩家寡母孤兒出一點力,也是佳事。

    不過,我這入口通路共有三條。

    先來兩小娃誤扳石塊所現洞穴與後壁一洞相通,中間要經兩處虎穴,又極黑暗。

    莫看你們武功不弱,黑暗之中驟遇虎群四起猛撲,也是難當。

    另一條近年才剛開辟出來,連素玉我均未告知,又與唐夫人所居相通,地最隐秘,外人決不知道。

    隻你來路一條容易被人發現,但我常年防守,封洞石筍既極重大,移動費事,我那住處又在洞左石窟之内,設有望筒,來人還未走近,已先發現,地底甬道又有千斤閘與飛石之險;你師徒初來此地,竟能私自出入,還把秃賊送入洞中,甬道中的埋伏機簧又被拆卸,是何原故,肯對我說麼?” 黑摩勒本不知乃師鬧些什麼花樣,先聽對方口氣不善,還自暗中戒備,打算鬥他一下;及聽話風轉變,卧憶狄遁所說,好似早有安排,想激此人出山,否則葛師盜走兇僧,就算當時被其瞞過,斷無置之不間之理;又見對方貌相清異,雙手瘦硬如鐵,二目隐蘊精光,知非尋常人物。

    方想如何回答得體,剛把手一拱,還未開口,忽聽身後有人笑道:“都是自己人,誰也無須介意,由我來說吧。

    ” 衆人回顧,正是狄遁和查氏兄弟。

    狄遁見面先指瘦長子道:“這位便是莊老前輩,乃本山隐居的十七位異人之一,單名一個恒字,乃天門三老至友,與你司空、婁、陶諸位師長也是互相景慕的多年神交。

    你葛師又因受人之托,想引他出山。

    那人也是莊兄舊友,本意擒殺秃賊為亡友報仇,不料事情湊巧,途遇秃賊尾随到此。

    你葛師先覺憑他一人,足可将秃賊除去,無奈那人立意生擒,數他罪狀,葛師又想借此試你心意,并看莊兄本領為人如何,便未出手。

    後聽秃賊說出芙蓉坪老賊搜殺諸家遺孤的陰謀,本就激發義憤,上次永康古廟又受司空老人之托,正和同伴商量,恰巧義丐卞莫邪去往黃山尋師複命,中途相遇,談起莊兄關系重要,如能出山相助,将來事要容易得多。

    無如莊兄昔年立有誓約,不肯違背,如照所說,越過所守石洞甬道入境,一被知道,防禦必嚴,多大本領也難如願,最好臨機應變,驟出不意,才能有望。

    你葛師一向無故不肯犯人,本還不願這等做法,後因偷聽我和查二兄說話,查二兄故意激他,才想借此取笑。

    其實他盜走秃賊時,我和查二兄已早警覺,隻沒料到下手那麼快法,查大兄和他已打成了至交。

    我見二兄追去,不知是假,惟恐兩雄相鬥,萬一破臉,忙追了去。

    你葛師先令卞莫邪假作奸細來此窺探,再把同來友人埋伏在旁,以便事急解圍,拖延時刻;仗着洞中出入秘徑,事前已聽同伴說過,自把秃賊送入洞内,并将你三人引進,跟着和我三人見面。

    話己說明,覺着今日本想和人取笑,結局落在查兄的算中,不大高興,本來想走。

    我因蝸皇至寶,将來除害複仇作為香餌,大有用處。

    前被秃賊劫去,尚未搜出,拷問秃賊,決不肯說,非他相助不可,再三留住,才說他和卞莫邪也是忘年之交,尚有幾句話說,去去就來。

    你們年幼無知,好些前輩高人均未見過,方才難免失禮,可同上前拜見,再去唐家拷問秃賊吧。

    ” 三小依言行禮,乞恕不知之罪。

    莊恒含笑命起,轉向狄、查三人道:“事已過去。

    我本閑得無聊,偶然出外走動也好。

    葛兄我早聞名,隻未見過,聞他和芙蓉坪老賊原是舊交,并還幾次禮聘,怎會助他仇敵與之為難?我舊友無多,同來那人可是黃雲鴿麼?為何未同來此?”查牧笑答:“他因平生至友黎威為秃賊慘殺,自身又受重傷,立志報複。

    那年求你相助,因你不肯違背昔年盟約,失望而去。

    這幾年來,到處約人,均為秃賊所敗,仇恨越深。

    實在無法,想起你那破關入境便可出山的禁條,恰巧途遇葛兄,便尋了來。

    因他為人謹厚,知你好勝,事雖如願,這等請人不好意思,想和葛兄一同進來,一會也就到了。

    至于葛兄雖和老賊昔年有交,因恨老賊忘恩負義、殘暴陰狠,幾次禮聘均未肯受。

    自收黑摩勒為徒,又聽司空兄說起昔年那件慘事,越發激動義憤,現和我們已成一路了。

    ” 莊恒道:“那年黃三弟尋我,不是不肯管,無奈我自那年山外歸來和本山主人話說太死,無法改口。

    兩次示意,令其約人設法暗越甬道,使我稍可交代便即出山。

    三弟偏不明白,後來不辭而别。

    我還當他約人再來,誰知一去不回。

    實不相瞞,方才我也不無介介,後聽素玉再三求勸,得知她那殺父仇人近來警覺,到處搜殺遺孤,爪牙四出。

    她母昨日出山便由于此。

    不特她母子三人,連隐居永康虞家化名江小妹奉母避禍的姊姊,也因小鐵猴侯紹暗護故人之女,關心大過,露了一點形迹。

    女賊白鳳娃因狗子吃虧受氣,恨之刺骨,訪出江小妹落在永康,卧憶前情和侯紹誤傷獨叟蘇半瓢時雙方問答所說的話好些可疑(事詳《雲海争奇記》,小鐵猴誤傷蘇半瓢,偶提江小妹來曆,無意洩機)。

    恰值老賊暗發緊急傳牌,懸下萬金重賞,命人前往通知,搜尋當年殘殺的幾家遺孤,意欲借刀殺人。

    過不數日,女賊暗中命人送信告了機密。

    跟着各丐幫北山講理,化名蔡一娘的湘江女俠柴素秋母女和金線阿泉等人再一相繼出現,老賊越發惶急。

    但他老好巨滑,知道這班遺孤并未死絕,既然被人救去,這多年來音迹全無,忽然同時出現,必非弱者,身後的人更不好惹,惟恐在對方發難以前激出亂子,于是想下分頭暗算之策,所派出的人多是暗用重金厚禮聘請來的能手,自己仍作不知,這些惡賊十九為隐迹多年的綠林敗類,人數頗多,心毒手黑,專一暗算,防不勝防。

    她母親早聽人說,江氏母女隐居江鄉,意欲接來同居,兩次托人往訪未見,新近才知人在永康,又得老賊暗算信息,不特長嫂母女,連虞家主人也都可慮,忙即起身趕往,昨日才走。

    前日我覺事情可慮,真恨不能跟去,也因前盟難背,不能外出。

    送她上路時,心正不安,忽然發現一個年輕女花子同一少女将她攔住說話,忙和兩小兄妹隔山趕去,雙方已成了一路。

    二女年紀雖輕,居然大有來曆。

    女花子更是高手,奉了她師伯呂暄之命來此護送,我才放心回轉。

    今日心想我天性好抱不平,人生世上,須為貧苦弱小的人出力,不應專顧自己清閑,獨善其身,如何為了一時閑氣和人打賭,訂甚盟約?眼看這些悲忿冤苦的良友孤兒受惡人危害,不為出力,豈不難過?到了午後,便發生方才的事,使我借此出山,鋤強扶弱,除暴安良,便吃人一點虧也值。

    何況葛兄隻是取巧,因友及友,不是外人,有什相幹呢?” 狄遁笑道:“莊兄二次出山,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