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燔松炙虎 巧計戲兇僧 絕頂飛身 淩空揮鐵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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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因見鐵牛雖有一身蠻力,對師忠謹,不畏勞苦,帶在身旁,終是一個累贅。

    正打主意,司空曉星忽然走來說:“鐵牛實是美質,你不傳他真實本領,帶在身旁一同行止,不特遇事受累,好些不便,還要誤他學業。

    最好傳他基本功夫,尋一可托之人照護,令其自己用功,平日遇便前往指點,這樣不消兩三年,便可随你出道,免得遇上事來先要顧他,還可多一幫手。

    ” 鐵牛心雖不舍離開師父,因自拜師日起,便聽乃師常時談到司空老人的威名和對乃師恩義,日前又曾眼見老人掌擊兇僧大同和尚的本領,敬仰已久,聞言忽然福至心靈,不再堅持以前随師行止之念,反倒跪求師祖傳授。

    曉星見他渾金璞玉,外貌粗直,内裡聰明,也甚期愛。

    先取一丸輕身益智的靈藥,令其吞服,然後傳以練氣基本功夫和一套用作防身的内家掌法。

     黑摩勒見老人對于鐵牛如此器重,最難得是本門上乘内功和那體力禀賦稍強一學即會的天禽掌法,與北天山大俠狄氏叔侄的五禽七獸掌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照着家規,人門弟子非經三年五載考查出為人心性實是端正純良,從不輕傳。

    自己雖愛鐵牛,不奉師長之命,也不敢私相授受。

    本意過上一二年再向老人請求,到時是否允準還拿不定,想不到才一拜見,便以本門上乘心法相授,并還賜了一粒少清丸。

    這等殊恩,對一個初入本門徒孫實是少有,不禁驚喜交集,出于意外。

    忙令鐵牛謝恩,并加告誡,告以難得之奇。

     鐵牛生長鄉村,日服苦役,受人磨折,年紀又小,外表看去憨厚,實則内秀。

    一聽恩師說得那麼珍奇,又聽師言,隻要照此勤習,不消數月,便可永遠随同師父在外走動,無須離開,感奮之極,越發用心,居然一學就會,大有悟境。

    等曉星傳完走去,黑摩勒便把鐵牛就近送往南明山中故居,托一交厚村民照管,便中也曾看過他兩次,見其進境神速,又把師言奉如神明,便在背後也從不敢違抗,黑摩勒自是喜歡。

    上月前往查看鐵牛功課,無意中談起北山比武之事,鐵牛再三求告,想看這場熱鬧。

    黑摩勒心想幼童貪玩好奇,此去又可增長見聞,多認得幾個成名人物,已然答應,隻未說定。

    本想到時抽空接他,也為得劍耽擱,事後想起,會期已屆,無暇分身,隻得罷了。

    相隔不過半個多月未見,不知怎會和兇僧在一起。

    因知鐵牛性情,聽方才對答口氣,雙方會合決非所願,不是受愚,便是出于強迫。

    正自急怒交加,心生驚疑,忽又聽鐵牛大聲發話道:“你不是有名的七指和尚麼?欺負我一個小孩有什意思!我方才才聽人說,你尋那姓葛的,還是我師祖呢。

    他老人家外号和你差不多,但是一隻手上多生出兩個指頭,不似你雙手才得七指,少了三指。

    單憑手指頭,你就比人家差了一小半,如何能和人打?真要欺軟怕硬,以大壓小,我年紀小,打不過你。

    在我師父和童師叔未見面以前,由你打死,看我鐵牛皺一皺眉頭,便不配是我師父的徒弟。

    你就打吧。

    ” 黑摩勒聞言,才知林中殺虎人,便是昔年橫行江湖、無惡不作的兇僧七指和尚法燈。

    鐵牛分明受迫而來,不知怎的,發現自己和童興在此,知道兇憎厲害,故意提醒。

    久聞兇僧兇殘剛暴,決不容人絲毫抗拒,武功暗器又都高強得出奇。

    自己如非身旁帶有一口好寶劍,也是不敢輕敵。

    正恐鐵牛吃虧,相隔尚遠,兇僧如被激怒,也趕不上,心正愁急。

     左側山崖上,忽有一粒土塊打下。

    擡頭一看,正是童興,面帶驚惶,輕悄悄繞來;同時又聽兇僧哈哈笑道:“小野種,看你蠢頭蠢腦,居然還會說這鬼話。

    實對你說,我不用你引那黑小鬼來尋我。

    照你連日這樣無禮,早把你一手抓死,見閻王去了。

    照你前日的話,隻信服你那黑小鬼師父,他如拜我為師,便做徒孫也幹,否則甯死不從。

    我雖不殺無知幼童,像你這樣人小鬼大的小野種太可惡了。

    不過上來被你拿話繞住,我不能說了不算。

    黑小鬼拜老偷兒為師,我也知道。

    不為這事,我還未必肯尋他呢。

    等到遇見,他如對我心思,又肯拜我為師,你算是我徒孫,隻不再強嘴,自然無事,還有好處;如其不是個好材料,再和你這野種一樣倔強,你二人連個整屍首都得不到了。

    ” 說時,黑摩勒已将童興招下,會合一起,聞言大怒,正要趕去。

    鐵牛已接口大嚷道:“我師父有名的神出鬼沒,說來就來,休看你們一路訪問,不曾遇到,就許此時便在你的身後都不一定。

    他不出現,并非怕你那些破銅爛鐵和鬼爪子厲害,不過我師父在北山和叫花子打架,打得累了,懶得多費力氣。

    知道你那年被黃山蕭隐君用坎離釘打了一下(事詳《雲海争奇記》),你仗着鬼心思,平日用一把刀把右肩胛要穴護住,不曾送命,但那坎離釘十分厲害,将刀打成粉碎,雖未送命,這隔刀一震,傷已不輕,又吃破刀傷了氣穴;這幾年來,每到夜來,便須打坐練氣。

    如乘此時下手,再妙沒有。

    我料他老人家和童師叔,此時許是知你和那狗賊想害左近這兩個好人,趕往通知,等你夜來打坐,他再尋來,容容易易取你們的狗命。

    休看我每日都是這類說法,人總不見影子,那是他老人家想看你們到底還鬧什麼把戲,暫時容你多活兩天,沒有下手,今夜必到無疑,你們兩個也決活不了,不信你就試試。

    試過了今夜,再不出現,我先就不耐煩,不是和你拼命,也必一頭碰死,你看如何?還有你那同伴,去了這多時候還不回來,就許遇見我師父師叔們把他宰了。

    我已拾來松枝将火升起,還不快些切來烤燒!等我吃飽,好尋他去。

    ” 說時,二人已一路隐藏,掩向林側,探頭往裡偷看。

    見那惡名遠播、殺人如草的七指兇僧法燈,身材瘦長,生相奇醜,前額和兩顴上下高聳,凹鼻闊口,白牙外露,一張青銅色的臉皮,一字濃眉下面,緊壓着一雙三角怪眼,睜合之間,兇光閃閃,身穿一件黃葛布的僧衣,赤足芒鞋,手持戒刀,正在大塊割那虎肉,遞與鐵牛,用樹枝挑起,準備烤吃。

    死虎橫卧地上,看去比牛還大,頭頸已被拗斷,背股皮毛也被揭去了一大片,滿地毛血狼藉。

    鐵牛穿着一身短裝,一面燒火烤肉,手指兇僧,大聲數說嘲罵。

    兇僧好似這些話聽慣無奇,偶然瞪着兇睛喝罵幾句,并無傷人之意。

    鐵牛始終膽大氣粗,說之不已,也無絲毫畏怯之意,一會烤好大塊虎肉,遞與兇僧說道:“這塊肉又肥又香,方才你不是餓了嗎?還不快吃!” 兇僧接過虎肉,咬了一口笑道:“果然烤得好,日内尋到你師父,一同拜在我的門下,包你無窮好處。

    何苦和我違抗,自尋死路,找苦吃呢?”鐵牛突把兩隻怪眼一翻道:“這虎是你打的。

    我吃你的肉,不能白吃,自然得代你做點事。

    當是和你好麼?你有本事,等我師父今夜來殺你時,你把他老人家制住。

    他如服你,我也服你。

    此時你說什麼,我都當它放屁!真要有氣,把我用鬼爪子抓死,我決不逃。

    最好不要理我,兔我說出話來,你聽了幹生氣。

    如真和我小孩一般見識,又與前日所說不把我師父擒來與我看過決不傷我的話相反,你自稱天下第一狠人,傳将出去豈不丢臉!” 兇僧聞言,好似激怒,兩次将手揚起,似要發作,俱都獰笑一聲,把手放下。

    鐵牛也不做理會,自顧自,連烤帶吃,又遞了兩大塊肥的與兇僧,笑道:“這個更烤得好,可惜沒有酒吃,盡吃肉也大膩。

    我想尋一人家,買點酒回來,就便看我師父尋來沒有。

    把你搶人家的銀子給我一塊。

    ”兇僧見他言動天真,膽大得出奇,仿佛又好氣又好笑,随手取了兩許散銀,冷笑道:“我老佛爺,向不容人無禮違抗,隻為生平說話算數,日前初見,便被你這小野種繞住,非擒到你師父不肯殺你。

    你如乘機鬧鬼,想要逃走,卻是做夢!無論逃向何方,不消多時,也必被我追上,隻一照面,休想活命!” 鐵牛笑罵道:“放屁!我早和你們說過,我天天想師父,偏是無法尋他,一心想由你們把師父引來,此時你們便放我走,也不幹。

    如真想逃,反正你們腿快,等把我追上再吹大氣,豈不光鮮!人還不曾離開,先說狠話,我又不是被人吓大了的。

    不過我那師父最恨你們這類惡人,又最疼我,隻一得信,你不尋他,他也必來尋你,也許還不知半夜打坐那點短處。

    你如有點骨頭,索性由我做中人,今夜來此殺你,比較省事,你看好麼?”兇僧獰笑道:“任他何時前來,除非被我看中,許他拜師,連你這小野種也休想活命!你自一見面,便說他在旁邊,後聽人說他去黃山。

    恰巧這裡有事,正好順路尋他。

    你又說他今夜必來,滿口狂吠。

    今夜如不見人,休想活命!” 鐵牛笑道。

    “我知我師父一直隐在你的身後,你偏不信。

    休看我上來拿話僵你,在自生氣,不能傷我,今夜如不見我師父,任你鬼手抓我。

    不過話要算數,他要是少時被我尋到,你敢不敢候到半夜再挨刀呢?”兇僧大怒,喝道:“無知小野種,命盡今日,還敢無禮!此去如真與小黑鬼相遇,可對他說:佛爺令其今夜三更來此拜師,方可免死,此時即便相遇,也不出手便了。

    ” 鐵牛邊走邊回顧道:“這是你說的,我師父白天拿刀殺你,也不出手,莫要說了又賴。

    ”兇僧方自怒喝,鐵牛已如飛由二人身旁馳過,自言臼語道:“我有好些話想和師父說。

    我到東面崖後等他去,不知會來不會。

    這兩天真把我想死。

    ”鐵牛說話神情處處模仿乃師,二人見了俱都好笑。

    當兇僧怒喝,似要發難時,黑摩勒兩次按劍,想要上前,均被童興阻住。

     鐵牛一走,二人偷觑兇僧正在大吃虎肉,不住冷笑,竟未留意鐵牛行動。

    黑摩勒知對方兇名久著,不是好鬥,另外還有一個同黨,想必也是極惡窮兇之輩;童興再一勸阻,隻得強忍氣忿,想等問明詳情再作計較,便由林側繞行,朝鐵牛追去。

    走出不遠,遙望鐵牛跑向前面崖坡,已把腳步放緩,立定回顧,似在等人神氣,見了二人,忽然加急前馳。

    二人久已沒見他這樣跑過,一見腳底這等快法,知其用功勤奮,進境神速,越發心喜;料已被他看見,必是看出兇僧厲害,故意引向遠處,以便禀告詳情,好做準備。

    黑摩勒藝高人膽大,自覺鐵牛多慮,也忙加急趕去。

     不料鐵牛天生異禀,用功又勤,回顧二人追來,腳底再一加急,追出兩三裡才行追上。

    黑摩勒見他還在用力狂奔,心中有氣,奮身一躍,落向鐵牛身前,故意怒喝:“你這小蠢牛,為何如此膽小,怕那賊和尚不成!”鐵牛見師父已然追到,隻得跪拜說道:“師父莫生氣,這秃驢實是厲害,還有一個同黨,也有好些門道。

    為此想把師父、師叔引遠一些,說完前事,再去殺他除害。

    徒兒都不怕他,何況師父師叔?昨日我還遇到一個老人家,他說此去黃山,不出二日,必能遇見師父。

    先還不信,為防真個遇上,每日都和秃驢說些鬼話。

    方才借口尋他同黨,果然見到童師叔。

    也是那兩個好人不該遭害,師父今日不來,事就糟了。

    ” 黑摩勒見他面紅氣喘,知其功候未純,為防兇僧警覺,拼命急馳所緻,心生憐愛,笑罵道:“呆東西!才有十幾天不見我面,便這樣膽小起來。

    你師父師叔是怕人的麼?”鐵牛忙答:“這是那位老人家再三警告,秃驢和那狗賊也實厲害。

    師父師叔怎會怕他?不過事先知底,除他們時省事得多。

    ” 黑摩勒方想問那老人是誰,忽聽坡後有人急馳;縱身坡頂,往下一看,好生驚奇。

    原來前頭一人,正是前在金華北山祝三立洞中所見受傷卧倒的白衣少年。

    彼時洞中光景昏暗,隻覺面熟,不曾看清,急于往會查洪,也未及請問姓名;白日之下臨近一看,分明那人便是上年兵書峽所遇兩山童中年長的一個,正由西面沿山跑來,已快馳過;再看少年身後,不禁大怒,忙喝:“明弟現與敵人動手,我們快去!”說罷,縱身一躍,便到坡下,正要趕去。

    白衣少年聞得身後有人,回顧見是黑摩勒,忙又趕回,低喝:“此是勁敵,同來還有一個兇僧,更為厲害。

    家母偏又他出未回。

    二兄千萬小心,不可輕敵!我去尋一人來。

    ”說罷重又轉身,往西馳去。

     黑摩勒遙望前面動手的共是大小三人,敵人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武功甚強,身法貌相均似見過。

    這面除江明外,還有一個少年,也是前遇二童之一,剛看出好似女扮男裝,人已跑近,越看敵人越眼熟。

    細一注視,竟是前在金華古廟,為了盜扇結仇的江湖上有名人物,内家能手鐵扇子樊秋。

    知道對方成名多年,上次被自己盡情戲侮,吃了許多大虧,因有師父七指神偷葛鷹護庇,無可奈何,一怒而去。

    雙方仇怨已深,狹路相逢,已成強存弱亡之局。

    照此情勢,七指兇僧同黨,定是此人無疑。

    鐵牛想必吃過苦頭,或是看出對方厲害,所以心存疑慮,明已發現自己隐伏林側,都不敢公然叫破,想把人引遠,見面細說詳情,有了準備再打主意。

    平日看他天真爛漫,想不到也有心計。

     再見江明和那山童打扮的少女,似知樊秋厲害,并不與之硬對,各仗輕功得有真傳,身法靈巧,一味縱前躍後,避實擊虛。

    樊秋也好似不願傷害江明,并未施展殺手,對那少女,卻不肯放過。

    如非江明膽大心靈,武功高強,連犯奇險救護,幾被生擒了去。

    樊秋隻管全神貫注少女,因其志在生擒并無傷人之意,兩小動作輕靈,又是兩打一,樊秋不特沒有占着上風,反幾乎被江明暗算,點中左肩要穴。

     黑摩勒來路地勢隐秘,仗着亂石林木遮掩,未被敵人發現。

    先想上前,吃鐵牛扯住衣袖,用手連比,意似樊秋已是難敵,兇僧更是厲害,恐要尋來,最好藏起,等人來了,暗中下手去掉一個,才有獲勝之望。

    同時又想起仇敵久負盛名,自己不曾與之正面交手,深淺難料。

    好在江明尚能應付,看清形勢再行上手也好。

    正想江明兵刃暗器都是獨門傳授,遇見這等内功極好的強敵,為何舍長用短,和他動手?忽見江明又用險招,一個“靈猿獻果”化為“龍項探珠”之勢,二次又朝樊秋左肩呷下點到。

     這時樊秋因第一次幾被敵人點中要穴,對于江明已然忿怒,本心仍無害人之念,隻打算抽空擒了少女,往尋兇僧交差,剛用内家勁力,一劈空掌把江明擋退兩丈遠近,跟着一個“飛鷹捉兔”之勢,朝少女身前縱去,身子還未下落,雙掌伸處,正欲随人抓下。

     少女原知敵人厲害,隻為方才兄妹二人幾遭毒手,全仗江明仗義相助才得免害,不忍獨自先逃;又因母親離山,兄長往請援兵,尚未回轉,恐自家住處被仇敵發現,由此多事,永無甯日,正随江明拼命支持下去,不料樊秋忽用聲東擊西之策,自己又恐江明受傷,應援再急了些,剛往右方趕去,仇敵忽然反身縱撲過來,勢子既猛且急,眼看全身已在對頭掌風籠罩之下,知道兇多吉少;先還不知樊秋想擒活的,仗着從小苦練,得有高明傳授,見勢不佳,身子往後便倒。

     樊秋早看出對方年紀雖輕,本領不弱,見她倒時腳跟着地,知其想用死中求活險招脫出掌風圈外,就勢“浪裡翻身”把身于扭轉,朝旁滾去;正在暗中好笑,意欲将計就計,全神貫注少女身上,準備一下擒住,更不戀戰,挾了就走。

    等到江明追去,任憑兇僧下手殺害,自樹強敵,與己無幹,豈非一舉兩得? 說時遲,那時快!樊秋正打如意算盤,以為這一下定必一舉成功,還可給兇僧留一未來大患,忽聽呼的一聲,一條小人影子突由身後飛來,一隻剛勁如鈎的小手又朝左肩穴點到。

    先前沒料敵人已被掌風擋退老遠,竟會回來這快。

    最可恨是上來拿得太穩,志在必得,把全身真氣一齊運向雙掌之上;敵人不特是個行家,自己左肩穴這點短處并無人知,又在内家應防諸要穴之處,他是如何得知?第一次差一點沒被點中,還當事出偶然,二次又來,再一想起初見時所說各憑真實手腳,誰也不許用什兵刃暗器的話,分明胸有成竹,連被掌風擋退都是欲取姑與。

    所運真氣全在前面,無法收回,再如就勢傷人,自己先被敵人點倒,陰溝裡翻船,以後更難做人,并且眼前還難脫身。

    當時又驚又怒,時機已迫,哪容尋思!隻得拼着挨上一掌。

    百忙中把身往側一偏,勉強避開敵人殺手,跟着收回雙掌,翻身上步,滿腹怒火之下,已不再有顧忌,正打算先用左掌反手回擊,等将全身折轉,再用真力和獨門鐵拳将敵人打傷,毒手拷問來曆底細,怎會知道自己這點常人決不知道的短處? 誰知江明膽大心靈,雖然試出敵人弱點果如所料,一擊不中便留了心。

    一見樊秋百忙中突然收勢回身,知道這類關系存亡的内家要穴,敵人必以全力相護;樊秋心辣手狠,就許拼挨自己一掌,就勢施展殺手。

    如為所傷,豈不冤枉?心念一動,立時變計,不再勉強,反将右手收回,一面觑準來勢,一面把全身之力運向腿上,就着敵人反手架隔之勢,身子微微縱起,蜷着兩條小腿,猛用全力朝敵人腰背上踹去。

    樊秋萬不料敵人如此狡猾。

    江明又是天生異禀神力,從小便被蕭隐君救上黃山,得過師門真傳,加以深知敵人來曆厲害,從上手起,便以全力小心應付;這一下因是險招,惟恐弄巧成拙,反為所害,隻顧借勁縱退,越遠越好,用力本猛,及至雙腳踹中敵人腰胯,料已占了上風,敵人多高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