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 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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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劍本來不是關七的。

     劍也不在關木旦手上。

     他隻有一隻手,但他居然可以氣禦劍,那劍像給一隻無形的手縱控着,掠空直射,攻向驚魂未走的朱月明。

     朱月明哪還來得及分說。

     更何況他這時眼睛刺痛。

     ——狄飛驚那一記“眼箭”,令他目力一時難以恢複。

     這時,他已笑不出來了。

     完全笑不出了。

     青光已近。

     劍芒盛。

     劍到! 着! “錯”! 劍是射中了,而且還釘死了。

     劍把朱月明串釘在地上。

     一一錯! 那不是朱月明。

     而是朱月明的衣服。

     朱月明已不見。

     他一記“金蟬脫殼”,已竄了出去,但也換來了一額冷汗,一陣驚悸: 他設想到關七連分辯的機會也不予之,就要把他一劍刺殺! 其實關七也不是要殺他。

     他原意是要擒住朱月明,追究雷純/小白的下落。

     可是他的眼睛痛。

     他看了狄飛驚的“眼刀”。

     太痛了。

     痛使他閉上了眼睛。

     疼痛使他鬥志更盛。

     他以氣禦劍之時,已合上了眼睛。

     他隻能攻,不能收。

     是以,這一劍飛激,足以使朱月明魂斷當堂! 但朱月明的“殼”,的确脫得快! 一一要是那一劍刺空,劍勢必然不休不止,仍然追襲朱月明。

     不過,而今卻刺“着”了。

     雖然隻是朱月明的衣服。

     劍勢已止。

     劍釘于地。

     可是朱月明并沒有脫險。

     他依然給“拿”住了。

     給關七“拿”住了! 朱月明還是給關七逮住了——這點并不出奇。

     希奇的是:關七是閉着眼睛“抓”住朱月明的。

     合上眼睛的關木旦,單手使擒拿,憑感覺出擊,以感應出手,居然使得比剛才睜開眼睛出招還純熟、閱練、精奇,這點不單令人歎為觀止,連狄飛驚也為之羨愕莫已。

     為什麼? 原來關七使的,已不是“大棄子擒拿手”,而是“小棄妻擒拿手法”了。

     這一點,對當場大部份的人而言,是分辨不出來的——雖然他們都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都悉聞這是一種絕世罕見不易應付的擒拿手法。

     隻有狄飛驚自己最是心知肚明: 因為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單手使“大棄子擒拿手”,有多困難:隻有他才清楚,當世芸芸衆生中,隻有他才得這種擒拿手的真傳;也隻有他才驚悉,關七現在使的“小棄妻擒拿手”,是他僅知其名也未學會的“大棄子擒拿手法”的更進一步、最高境界! 這可好了: ——連他也不會的,卻不知關七是怎麼學得? 這“小棄妻擒拿手”是擒拿手中的極緻,“未老先生”蔔先知以“絕子絕孫”的代價,雖然練成了“大棄子擒拿手”,但對“小棄妻擒拿手法”,仍望名興歎,始終無法練成。

     據說,這擒拿手法原是一位絕頂高手的愛妻所創的絕招。

    這高手武功已登峰造極,天下無敵,成為當時天下第一大派“血河派”的掌門人,可是,他卻非常無情。

    他一旦得志,就抛棄愛妻;由于他武功高絕,他做什麼事,也無人可以制裁之。

    是以,他絕頂聰敏的夫人便創出了這一套擒拿手法,無論這人武功有多高、内力有多深,她都能以這一套擒拿手制伏之,不讓他逃離自己身邊半步。

     到頭來,連那絕頂高手也心悅誠服了: 他的确是逃不過她的擒拿。

     ——盡管他武功冠絕天下,仍逃不過他愛妻的纖纖五指! 由此可見,這種“小棄妻擒拿手法”何等精巧、利害! 聽說“未老先生”就是因為見識過這種擒拿手法,是以才要下決心苦練。

     可是始終練不成。

     練不成“小棄妻擒拿手法”的蔔先知,結果練成了“大棄子擒拿”手法,自有一番過人藝業,不過也付出了極為慘痛、沉重的代價。

     對于“小棄妻擒拿”手法,未老先生蔔先知隻有感歎: “那是女人家才能學得的功夫,我不行。

    ” 他不行。

     所以他終于放棄。

     但今天,這種擒拿手法居然在一代殺神的關七手指上重現了! ——如果說“大棄子擒拿手”,隻要拿着對方任何一個部位,甚至是一個“點”,哪怕是耳垂、尾指還是頭發,都足以制住敵人,那麼,“小棄妻”擒拿手則是: 隻要自己身上任何一個部位,或者隻是一個“點”,不管是頭發:趾頭還是衣袂,隻要觸及對方任何一處,哪怕隻是他的衣襟、衫裾、胡髭還是帽巾,他都一樣可以将對方制之丁死地! “小棄妻擒妻”手法之精微、奧妙,亦可見一斑! 然而關七竟然能使! 關木旦居然會用! 狄飛驚卻隻會施“大棄子擒拿”手! 連他也不會施展“小棄妻擒拿”一一是以,他内心之震愕。

    可想而知,也可以想見! 關七閉着眼。

     隻一隻手。

     他以一手,“拿”住了朱月明。

     朱月明也正合着眼。

     就在關七“擒”住他的刹那:他突然變了。

     ——變成了一堆衣服!
4.神煞
人是人,人怎麼會變成一件(或一堆)衣服的呢? 可是朱月明會。

     這一刹裡,朱月明好像一條蛇,又像是一粒球。

     蛇是蛇,球是球,卻又怎會扯在一道呢? 但朱月明卻似蛇,又像是球。

     說他是蛇,那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脫了一層又一層,除了一件又一件,而且像是一重又一重,永無止休似的。

     法下了才知道,原來他穿着那麼多重的衣服,那麼多層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