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皇帝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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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親切和氣,笑容滿臉的兒 不像刑捕。

     像商賈。

     就在這兩人闖入的同一時間,朱大塊兒用巨掌一抄,已把床底下的人“掏”了出來。

     那真是個皇帝。

     一那是個蜷匿在被窩徑自在顫哆的皇帝。

     隻不過,膽小如鼠的皇帝也是皇帝。

     戚少商、朱月明、一爺一見,三人眼睛同時都亮了。

     三人同時搶步,出手! 戚少商劍快,反應也快。

     他一看到皇帝就立刻反應,反應一生,劍已刺向趙佶的咽喉。

     他乍見朱月明和一爺已攻了進來,也大可估量外面的兄弟已守不住保護趙佶的力量猛攻,所以他立刻要搶先制住趙佶。

     隻要皇帝的命在他手上、。

    便诓都不敢亂動了!、” 他本來可以下令朱大塊兒這樣做,朱大塊兒也大可以這麼做:挾持皇帝,要脅敵人! 可惜朱大塊幾是個老實人。

     也是個鈍人。

     他隻知揪住了皇帝,卻不知可用以脅敵。

     戚少商已來不及開聲下令。

     因為他的劍比聲更快。

     所以他立時出劍。

     即時劍至! 劍快。

     可是刀更快。

     而且刀更長。

     一爺那近十八尺長的刀,已旋風般架住了他的劍。

     刀劍相交隻一招,戚少商已斷定了一件事: 取勝不易! 這時,張炭已“拖”着那身段妖異的蒙面人貼近他身邊,看樣子、是想三人聯手力戰合鬥這禦前紅頂紫衣藍袍侍衛一爺。

     然而,戚少商這時向張炭耳畔迅速而低聲抛下了一句話: “你的‘反反神功,派上用場了。

    英雄盡敗你的手,要為令師報仇,把奸臣昏君一并幾折在這一陣上!” 張炭聽了,沉實的黑臉似無所動,但一雙眼自全布滿了紅絲:“盡力而為,死而後已!” 一爺凝神。

     聚力。

     他的刀平放置于預前,雙手握住了刀柄。

     他似已人刀合一,卻沒有即時發動攻勢。

     他仿似任由戚少商布署、下令。

     他不急。

     下管。

     ——也許,他的任務正好就是:把敵人愈是吸引過他這邊來,皇帝就越安全,他就越是盡了職守。

     可是,一旦聽取了戚少商下今後的張炭,卻不是與他的樓主合攻一爺,而是拖着那妖異的劍手,直取朱大塊兒那一路!
6.這一回大劫
朱大塊兒要是懂得以俠持皇帝來阻止敵手的進犯,那麼,這兒的戰局一定會完全改觀。

     但朱大塊兒下會這樣做。

     他也不是這樣子的人。

     所以朱月明的救駕,就顯得十分及時和有效。

     朱月明的攻擊很奇特。

     他的人圓圓滾滾,他也真的整個人圓圓的“滾”了過去,又似整個人給什麼人或是什麼“力量”似的“踢”了起來,突然沖近、突然攻擊、又突然停止了一切攻擊,卻突然把趙桔護在他所布的滾圓罡氣之下。

     他出手、出招都“突兀”至極,一下子,已把皇帝“奪”了過來。

     他的招數誰也摸不着。

     可惜他遇上的是朱大塊兒。

     朱大塊兒因不擅言、也不善表現之故,在”金風細雨樓”的地位不算十分之高,但曾參與”甜山之役”跟“六合青龍”劇戰過的人都知道: 若論戰力,朱大塊兒隻怕是樓子裡和“象鼻塔”裡新一代子弟實力最厚、功力最高的一個! 朱月明一向深藏不露,在京城裡武功實力最堪稱諱奠如深的,就要算是他、方應看、大石公、黑光上人、米蒼穹、林靈素等幾人,但米公公畢竟也在破闆門一戰露了底,但當年曾在“六分半堂”總堂主雷損和“金風細雨樓”總樓主大決戰時出了手、出過手的朱月明,就算是在場的人,也仍是一樣摸不清猜不透他的底子。

     ——一如他出招、變臉,誰也弄不清楚他的意圖。

     朱大塊兒更不消說,他本性魯鈍,比誰都更不通世務,更何況是奸詐人心! 他根本摸不透朱月明的套路。

     他壓根兒就不去摸。

     他隻一手刀一手劍。

    刀如大砧闆,劍似軟面條,他一刀一劍,一軟一硬,劍法大開大合,刀法大起大落,刀刀不留敵頭,劍劍不顧己身,步法錯落,腳法颠隕,卻每一招每一記都使朱月明既飄忽又突兀招式為之打散、攻破! 連朱月明也忍不住喝了一聲:“好!” 他知道這是武林中失傳已久的。

     ——瘋腿! ——癫步! 一一大牌劍法! ——大脾刀法! 這“瘋、癫、牌、脾”一旦結合起來使用施展,就成了一種絕世難破的怪招,況乎以眼前這勇悍無懼的“巨無霸”使來,更渾然天成,心專志堅,更難招架應對! 何況,朱月明也生怕在如此猛烈的攻襲下,萬一一個失手,誤傷了聖上龍體,那就真要吃不了連兜着走也走不成了。

     是以他大有顧忌。

     投鼠忌器。

     朱大塊兒則沒有。

     所以他發揮淋漓,一往無前。

     這使得朱月明為了要全神貫注應對這巨人的猛攻,不得以讓皇帝先行退到他身後。

     可是,戚少商不止帶了一個朱大塊兒同來。

     趙佶一見一爺和朱月明及時趕援,簡直感激流涕,可是涕是流了,感激已轉為驚怖。

     因為一個連額頭也全抹黑的紅眼漢子,已掩了過來。

     他心中一驚,以九這一回大劫難逃矣…… 但那黑額漢子卻沒出手——說他沒“出手”,似也不盡然,反正,他雙肩聳動,雙手也似在搐動着: 真正出手的卻是另一個似妖異長劍但動作呆滞的家夥: 這人挺着劍,舞動着似招非招、有劍訣無劍意的劍尖,直向他窩心刺來—— 這時,黑額漢子張炭其實就在這完全“身不由己”的使劍漢子孫憶舊耳邊說了一句話: “這黑鍋你背定了——誰教你出賣了你的同門孫尤烈他們!” 孫憶舊聽了一震。

     但他穴道被封,不能作聲,自也不能說話,說了也語不成音。

     不過,卻自有人替他、代他、跟他“說話”: “賊皇帝,你受死吧!” 說着,一劍向趙佶刺了過去。

     趙佶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冠落發披,狼狽不堪,不過,這漢子劍勢并不穩定,劍意倏忽,倒似是想刺又不刺,要殺又不殺,欲撤招不撤招似的。

     趙佶身後又來了七八名近身侍衛,都不惜舍死忘生,撲上前來救駕,不過這時又自屋瓦落下四條大雙,每人手上一柄斧頭,幾乎都同時砍在前來護駕高手的骨頭上: 那斧頭人肉切骨的聲音,使趙情頓時腳一軟、膝一麻,整個人跪倒了下去。

     卻因此正好避過刺向他胸前的一劍。

     不過一劍落空,一劍又至。

     他情知自己避得了一劍,避不了一劍……這一場大劫,隻怕是躲不了的了。

     他心中驚急,卻偏在這危急關頭,想到他一直寵信推崇為仙人的道長林靈素所言:“天有九霄,柳霄為至高,上帝号令長,神霄玉清王,主持南方,号稱長生大帝君,此神就是陛下,”他一念及此,隻望帝父打救,心裡忙念”神霄玉清長生大帝君急急如律令咒”不已。

     不過,那劍手才不管他念什麼咒,一劍又刺了過來,他頭一偏,肩上給劃了一道口子,刺痛得驚叫一聲,他還以為自己立刻便要死了,隻聽李師師一聲怒叱: “狂寇乃爾!” 隻聽那名白袍殺手卻也咤叱一聲: “非此不可!” 卻在這時,那劍手微微一頓,劍勢稍止,趙佶這才如夢神覺,憬悟自己未死,以為念那”長生帝君咒”有效,又喃喃狂念不休,不料那劍手背後的額漢,反手一掌,把他打得金星直冒,才不管他念的是什麼咒,卻先讓他挨了揍。

     這時,一爺見皇帝遇險,揮刀回救,但戚少商單劍深入搶攻,使一爺自保力戰,無法救駕。

     朱月明也結朱大塊兒纏住了。

     他布槌般的驕指掌背已先後擊中朱大塊兒五次,按照道理,就算這巨漢是一塊頑石,内裡也定必“四分五裂”了。

     可是未大塊兒卻越戰越勇。

     愈受傷愈過瘾——至少是戰志愈盛! 他甩不開這“巨無霸”,自然也救不了駕! 或許,以朱月明的怪異武功,就算遏上一個在武術造詣上遠高于他的人,隻要他要逃要走,誰也截不住他那滾滾圓圓卻突爾彈起來跳出去的古怪輕功和身法的。

     同樣,就算是武功遠勝他的好手,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他那種霎時間一拳已攻到他腋下卻猛然發現他一腳已踹進你鼠蹊的奇門冷招。

     可是遇上這大塊頭他沒辦法。

     真沒辦法。

     這巨漢隻攻不守。

     隻進不退。

     ——就算遇上危險、絕境,他也一樣一往無前。

     他高大、豪壯。

     但他的腿在抖。

     這樣劇烈顫哆的步法,使跟他同步踩在一方地闆上的朱月明也感到地為之震,連腳筋韌帶也為之激起了同一律動的震顫。

     這巨雙雙腿狂抖,就像一頭吃痛的狂牛,驚極了但不能止歇的奔馬,或如一個正在發羊癰病的狂兒 但他卻不是因害怕而抖。

     而是一種極可怕極具殺傷力的步法: (——癫步!) 接着下來,這巨漢的身法更是奇特。

     此人體積龐大,本來看來笨重魯鈍,但他卻不知怎的,隻要一扭、一擰、一閃,就把朱月明突兀得絕不可能出手也就像壓根兒沒出過手的絕招避了開去了,朱月明力盡招空,正要收勢之際,這巨人卻隻一閃、一扭、一擰間又回到原來的所在,且向他發動了攻襲。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攻擊。

     他的發招,本應是用手才能生效的,他卻用腳發出此招。

     也就是說,這看來愚魯笨重的巨人,一面踩出最奇最妙最巧又最兇暴的步法,一面又在如此繁複多變且浮移不定的步法中以腳進擊。

    以足代手。

     (——瘋腿!)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并不閑着。

     他從寬厚的背梁摸出一把刀。

     砧闆一樣的厚刀。

     硬刀。

     旦在肥腰間掏出一把劍。

     棺闆樣的劍。

     軟劍。

     刀似一把大葵扇,劍卻似一根廢柴。

     不過,這一刀一劍使來,卻軟時如面粉、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