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微服私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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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欠了韓壽生一個人情。

    我女兒的班主任是個女的,剛剛結婚。

    有一天我和楊娜吃完晚飯,正在看電視,有人敲門,敲門的正是女兒班主任小兩口。

    班主任知道我在市長身邊工作,便想請我給她的丈夫找個好工作,這下子可難壞了我。

    我知道自己是沒有這個能力的,但是,在班主任眼裡隻要是在市長身邊工作的人,能耐一定是大得不得了,如果不幫忙肯定是說不過去,何況是孩子的班主任呢。

    我勉強答應後隻好求助于韓壽生。

     近來,韓壽生對我格外地警惕,他發現張副市長非常賞識我,大有取代他的意思,因此每次見了我,都像鷹在空中發現了蛇一樣。

    韓壽生原本是西郊區西郊鄉政府的一個司機,憑着自己的毅力獲取了自學考試的大專文憑,在市政府招聘公務員的時候,仗着自己在人事局當處長的哥哥的關系考進了市政府辦公廳。

    一開始在秘書處,後來他發現綜合處最容易接近市長,機會多多,便千方百計調入了綜合處。

    起初是做内勤,但韓壽生很聰明,也很勤奮,不到一年便開始在處裡寫材料了。

     韓壽生不是一般的秘書,他不是當幾年秘書一升官就走人的人,他的野心大得驚人,别人給領導當秘書都畢恭畢敬的,他給張副市長當秘書卻大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氣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因此,接替他的人必須是他的傀儡。

    我絕不是最佳人選,我當副處長時,韓壽生還隻是科員。

    我是科班碩士,韓壽生心裡清楚,他絕對控制不了我。

    但是,韓壽生是不露聲色的人,他幫助我安排了孩子班主任丈夫的工作,也有收服我的意思,我雖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但是絕不會輕易被收服的。

    其實,人一生都是在還債的,因為隻要活着就是要欠下人情的。

    感謝别人,又不犧牲自己,簡直是一種苛求。

    沒有人不在舊傳統中受虐,隻是在浮華中人們渾然不知。

    人生隻有走過一大段才能看清前世後塵的,沒有黑暗,燈就失去了意義,天總是要黑的,重要的是天黑以後你能不能睡去。

    我記得誰說過一句話,雞生了蛋,蛋就由不得雞。

    我越來越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屬于蛋,還是屬于雞。

     已經是十一月份了,東州市一到這個季節,經常是小雨夾着小雪,西北風掃落了城市街道兩旁的楊樹葉子,晚上是零下,白天是零上,城市仿佛是在繁榮中掙紮。

     我與朱達仁、陳東海赤身裸體地從浴室裡出來,已被那位笑容可掬的小夥颀長的胳膊引向更衣室。

    我剛剛走向地毯中央,另一位服務生已拿着白色浴巾迎上來,輕輕地給我拭去身上的水珠。

    緊接着,一雙手已将紙質内褲、襪子和疊得規規整整的浴衣浴褲齊眉舉到我面前,我套上内褲穿上睡衣正瞅着自己因發胖而越位的肚皮發愣,服務生即刻給我的衣襟掩嚴,又系上飄在身後的布帶子。

     我和朱達仁幾乎同時穿完了浴衣,陳東海身上的水尚未擦幹,他對服務生說:“你先領他們倆進去,我随後就到。

    ” 我眼見長廊裡的紅地毯越縮越短,快縮到走廊盡頭時,突然閃出一位白衣白裙的漂亮小姐來。

    我當即眼睛就直了。

    我随着白衣小姐進了橘黃色的包房裡,眼睛卻仍然在她身上貪婪。

     “先生,您喝點飲料嗎?” “不喝、不喝。

    ” “先生,您抽煙嗎?” “不抽、不抽。

    ” 白衣小姐咯咯地笑了起來,“先生,您真有意思,那您幹什麼來啦?” 我一時語塞。

     我躺在床上,白衣小姐柔細而涼絲絲的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額頭,“先生,您的頭有點熱。

    ” 我一擡眼,正好與白衣小姐胸前宛若兩朵顫巍巍的白玉蘭蓓蕾般的雙乳相遇,我頓感全身燥熱血脈贲張呼吸急促,我忽然意識到,靈與肉不應該是對立的,隻有統一起來才會和諧,我姑且自己是靈,白衣小姐是肉,此時我的靈思索的全是美麗的肉,我幻想着靈與肉的融合,然而靈是有理智的,我發現,理智恰恰是靈的虛僞。

     白衣小姐似乎意識到我在胡思亂想,一邊輕撫着我的肩膀一邊溫柔地說:“一看先生就是本分自愛之人,但按按摩解解乏也沒什麼的。

    ” 我被這“本分”一詞擊中,再也沒有剛才的非分之想。

     不知什麼時候,我被白衣小姐搖醒,說手機響了,為了能休息一會兒,我把手機調到了振動,我急忙坐起來簽完單,出去接電話。

    手機是韓壽生打的,說明天張副市長要微服私訪看供暖,讓我做好準備。

     最近幾天,張副市長不斷接到重型機械廠職工的來信、電話,反映全市都已供暖,唯獨他們的宿舍區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