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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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額、面頰、香唇、胸脯,親吻百遍、千遍。

     可是,現在再也辦不到了。

    我嗚嗚地哭了,哭啊哭啊,哭個沒完沒了。

     僅僅隔着一層牆壁,一扇鐵門,外面就是自由世界,有太陽,有月亮。

    一想到不能沖破那僅隻一層的障礙,我便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軟下來。

     我忽然想起了曾經讀過的大仲馬的(基度山伯爵),書中的主人公鄧蒂斯就被關在地牢裡十幾年。

     我不由得将鄧蒂斯同自己的處境加以比較。

    究竟誰更不幸?鄧蒂斯有嚴厲的獄卒看守。

    其實還是有人看守的好,說不定獄卒能夠接受懇求,給人自由呢。

    而眼下的我,就是懇求也沒有獄卒啊。

     沒有獄卒,就沒有人一天送來三頓飯。

    鄧蒂斯沒有餓死之憂,因此他才能掘開堅固的灰泥牆,完成曆時數年的越獄計劃。

     若是我,恐怕花上十天、二十天,就能夠鑿開這道石牆了。

    可是,我卻沒有人給送飯。

     啊,我竟然羨慕起那個驚心動魄的故事的主人公鄧蒂斯,這處境是多麼凄慘啊! 可是,我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我忽然想效法鄧蒂斯的故智,我把蠟燭豎在地上,将鐵制的蠟台當武器往石牆上猛搗。

    我渾身汗淋淋的,一邊哭,一邊吼,一邊揮動着蠟台,休息了又幹,休息了又幹,足足幹了一個多小時。

     可是,呀,怎麼回事?我沒料到蠟燭會燃盡,剛在牆壁上掘出一個五六公分深的小洞,石窟裡又一團漆黑了。

     看不見就沒法幹。

    鄧蒂斯是有光亮的。

    沒有光亮,沒有吃的,怎麼幹得下去?而且,石牆決不止一層,足有一尺多厚,十分堅固。

     我趴在地上,已經不哭了。

    就是想哭,由于幹了一個多小時,體内的水分已經耗盡,淚已幹了。

     好長時間,我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

    我迷迷糊糊地做了夢,夢見了一堆熱氣騰騰、又香又甜的饅頭,夢見了笑盈盈地偎在我懷裡的瑙璃子。

    食欲與愛情交替地折磨着我。

     少時,饑腸辘辘的空腹終于出現了肉體上的疼痛,肚子像刀絞一樣疼痛難忍。

     我聲嘶力竭地叫喊,痛得滿地打滾。

    我不停地叫着:讓我死!讓我死!我實在受不了這比死還難受的苦痛。

     那麼,不能自殺嗎? 事實上,我想到了自殺。

    因為沒有利器,便用蠟台的尖子戳我的胸脯。

    可是諸位,雖說痛苦是難忍的,要是用槍和利器也罷了,可用蠟台能自殺得了嗎?這不是太殘酷了嗎? 我終于放棄了自殺的打算,可是又産生了比自殺更可怕的念頭。

     啊,我不想說這一點。

    這太難為情了。

    可是若不說實話,那就不叫自白了,我就幹脆說了吧。

     我呀,我拿着蠟台,在黑暗中慢慢地爬了起來。

     爬不多遠,我碰到了一副棺材。

    這是一大排祖先的棺材中最前面的一副。

     這就是我的目的物。

    我舉起蠟台,猛地朝那副棺材的蓋子上砸去。

    一下、二下,不一會兒,蓋闆吱吱啦啦地破了。

     諸位,我真的瘋了。

    我變成了一頭遙遠的遠祖時期的野獸,你們猜,我砸破那副棺材究竟要幹什麼?
食肉獸
我終于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可是不自殺,倒又想出了一個現在想來也毛骨悚然的主意。

    我昨天說過,在那座墓裡,我們家祖祖輩輩的棺材擺了一大排。

    因為習慣是從裡面依次擺過來,所以最前面的棺材裡一定裝着最新的死人。

     我在十七歲那年參加父親的葬禮以後,就再沒有進過這座墓。

    可是,因為本家族的人都可以埋到這裡,所以最前這副棺材裡,說不定裝着意想不到的新屍呢。

    哎,我的親戚裡最近是誰死了? 腥,對了,是親戚家的女兒千代。

    雖然是親戚,因長期以來同我家關系不睦,平時很少來往。

    然而,同葬在一座墓裡是祖先傳下來的習慣,死了人還是要葬到這裡來。

     一知道是幹代,我就按捺不住了。

    從沒餓過肚子的諸位,是想象不出我當時的喜悅的。

    你們一定會皺起眉頭,認為不管怎麼說…… 然而,可鄙的是,我嘻嘻地笑了起來,像食肉獸發現了獵物那樣貪婪地抽動着鼻子,饞得垂涎欲滴。

     我握着鐵蠟台,喀味喀味地朝那副新棺材爬去。

    不知道是怎樣把棺蓋砸開的,我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幻想着年輕姑娘那豐腴的肉體。

    那肉體以異常的扭力,誘發了一頭野獸的食欲。

    我變成了一頭兇殘的食肉獸。

     我一打開棺蓋,就伸進一隻手在裡面摸。

    手指先碰到的是冰涼、密厚的頭發。

    我咕嘟咕嘟地咽着唾沫,歡喜得忘記了一切,握緊頭發就猛往上提。

     在要往上提的當地,我用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