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題跋 贊 銘 辭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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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老員若幹,月給廩俸若幹。

    太守歲二月出郊,號為勸農,則召是二三父老者,俾聽勸戒之辭。

    吾農實無所聞,其代而聞之者,斯人也。

    田裡有疾痛或水旱,則父老以其職得轉聞之長民者,然則其事亦不輕矣。

     劉季文齒望八帙,蓋父老之一。

    以一州之人高年者蓋多矣,而劉得以壽考隸官之籍,且其得祿如在官,晚節有光焉。

    一日,以其喜像來求讚。

    予觀其田裡淳龐之狀,山林樸茂之氣,得壽於世,非曰偶然。

    嗚呼!鳶肩火色,騰上必速者,非人間永器。

    虎頭燕頷,當封侯萬裡外,亦幾勞苦拂亂之甚。

    劉雖貌若甚樸者,然終身田裡無辛苦之態,以至於壽。

    富貴之樂,顧足易康寧哉!是亦雲足矣。

    予未暇讚,因備誦其為人,聞者倘有利於斯言乎! 跋李氏譜 族譜昉於歐陽,繼之者不一而足,而求其鑿鑿精實,百無二三。

    原其所以,蓋由中世士大夫以官為家,捐親戚,棄墳墓,往往而是,雖坡公不免焉。

    此昌黎公所以有不去其鄉之說也。

    友人李希元,示予家傳,自唐西平忠武王子憲,至其先人十數世,墳墓皆在目睫,亦可尚哉!使昌黎公見之,亦將以美楊少尹者美之矣。

    予家本石室,蓋無可疑,而自出蜀以來,未免與蘇公同是一慨。

    方擬乞身後,即六七世墳墓可考者,取蘇公族譜引而損益之,使世之子孫執為典要。

    且以楊侯不去其鄉而未能也,觀李氏之族譜,重有感於昌黎之說雲。

     贊 巽齋先生像讚 歐陽巽齋,望宗六一。

    辛醜掇科,親老謝職。

    色難愉惋,思報親恩。

    學通經史,有本有根。

    司戶虔州,化被蠻貊。

    別駕建昌,益樹名節。

    轉官秘著,不為苟諛。

    說書崇政,講貫唐虞。

    都官刑曹,讞獄詳備。

    考文成均,濟濟多士。

    疏抗龍顏:「宜絕嗜好,欲心一萌,良心隨耗。

    」天子嘉納,年高與祠。

    橫經論道,一世宗師。

    及門之徒,不將即相。

    河汾王通,雲龍下上。

    名齋以巽,殊非過情。

    六一之學,實傳先生。

     讚龔知縣龍 龍猶有欲,垂頤就豢。

    孰知吾龍,頭角霄漢?舜卿之筆,子輝之德。

    往來清風,霖雨八極。

     讚程縣丞龍 蟄於滄洲,驤於海垠。

    憫四域之焦枯,遽奮爪而張鱗。

    固將神變,化水下土。

    豈直嗔蛙躁蟹,役役於形氣也邪? 讚何了翁帳龍 淵蟄其真,雲發其神。

    為道不泥,遇止乘行。

    是為龍之靈,是何君之所以名! 讚三山莊之龍魁星 太極初開,即有星紀。

    字始蒼頡,科始漢氏。

    後人因之,為鬼為鬥。

    乾元坤元,非德非有。

    勖哉莊君!明辨密察。

    在邦必達,在家必達。

     讚沈俊之筆 厥體孔良,厥心孔端。

    資汝心匠,達我心官。

     自讚 孔曰成仁,孟雲取義。

    惟其義盡,所以仁至。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宋丞相文天祥絕筆 銘 彭叔英砥齋銘 爵祿之石,厲世磨鈍。

    頑夫奔走,廉隅蕩盡。

    中流之柱,障山回瀾。

    岩岩具瞻,千古如山。

    嗟今之人,模棱義利。

    金銀銅鐵,攪為一器。

    淬去穢濁,刮出光明。

    他山之石,有如斯銘。

     慧和尚説 予裡南禪寺上座曰慧。

    慧早為通人,得畫法於裡之名手,挾是出四方。

    會留京師,復得相與傳神法於異人,自此覽觀山川之勝,遊歷人物之會,足目高遠,逈長數格。

    既數年,厭薄世俗,謂天下事止如是觀,不如削髮,遂為僧。

    蓋收湖海豪氣,一歸山林者也。

     然技養,卒不能自禁。

    歲為星源神像軸若于春夏。

    輙有遠役,初鬻本祠下神與慧若相宜者。

    大家豪人見輙動心亹亹,不愛金繒以緻之。

    得之者鹹指目以為川僧所為。

    自是四方遊山上者無畫以歸,謂為徒行。

    爭緻饋橐中,約隔歲取償。

    慧輒如期徃,讙曰:“川僧來矣!”取畫者填門,慧徐開篋笥,如約分付,不半日畫盡矣。

    若是者年久,遂爲例,令人親戚交友之間才有一錢利害寄諸其手,皇皇然惟恐人負之以數千裡不相知之,僧相期於一歲之外求之也。

    若懇寄之也,如棄人情,豈大相遠哉?藝之動人,一至於此。

     慧之畫,其流傳多矣,獨相與傳神,秘其術不輕售。

    間與予言,相頗肯傾臆,事多如其言,然每會聚,輙睥睨不巳,予知其欲傳神也。

     越數年,竟不下一筆。

    予今年偕弟過山中,坐定,慧忽躍然起,倉皇索筆,不再注視。

    描畫不踰刻,而予兄弟二人嶔崎之狀巳宛宛如活,一坐烘堂:一日用繒一幅,置予于前,予弟於後,寇八角巾、着道服,前者臂以執袂,後者歛手以?袂;又作幼弟背像,手持《孝經》一卷,上紀移忠孝一章,若將獻諸二兄;左為海潮淘湧澎湃,濤頭有數丈之勢,一金龜隱見出沒於沆漭之間,題曰《忠孝歸朝》。

     慧之用意亦勤矣,因聚觀者,與慧共評之,爲之大噱,廼指潮而言,予寧駕絕海之颿,以突魚龍之變恠乎?将極目於南龕北赭,忘洋而不濟乎?寧揚清激濁,以吊?夷子之遺乎?将波流瀾趍,以嬉戲於杭人之旗鼓乎?寧依乗於鰲,遊鯤化之會乎?将有醎、有腥、有滑、有腯姑,苟膳羞以自活乎?寧泅不巳,以取衝擊乎?将知止知足,與汐水俱為縮乎?寧與波上下,屑屑於朝夕之徃來乎?将觀陰陽之進退,察日月之盈虧於六極之表乎? 質之予弟,予弟笑而不言;問之慧,慧曰:“區區何足以知之。

    ”予於是服慧之得予說而知慧之猶未得予心也。

    因爲紀其能事之本末以謝其勤,幷具予所以言者噫亦安得知心之士而與之語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