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觀音有淚,普渡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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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拳頭,“你看她的手!” ——絲帛上,千手觀音手心似乎有什麼東西,但是刺繡太小,看不真切。

     但現在卻看得清清楚楚,數十個展開的手心上,都畫着一隻眼睛,一隻隻冷冷的,血紅的,似乎千年怨鬼在地獄中遙望人世的眼睛。

     蘇曠勉強笑笑:“好在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不然看這鬼畫像恐怕就要吓個半死。

    ” 冷箜篌遞過兩枚小石子:“你試試同時點她的左右雙眼。

    ” 蘇曠不滿:“這種遊戲我十歲就玩過,什麼叫試試!”他說歸說,手上絲毫不敢怠慢,走近兩步,中指輕彈,石子“嗒”的一聲輕響,直擲在觀音雙目之上。

     石像裡的千手觀音,居然猛擡起頭來。

     那是張什麼樣的臉呵?眉眼唇鼻是精緻甚至文秀的,但眼神和嘴角全在扭曲,好像看過世上最醜惡的一幕,背叛、淩辱、絕望,而後正微笑着複仇。

     “裝神弄鬼。

    ”沈南枝解釋道:“不過就是一枚石珠轉得快了些,把另外一面轉到這邊來——小心,門要開了。

    ” 話音未落,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條漆黑的甬道來。

     一點光,從極遙遠的地方驟然照亮整個甬道,粗糙的石面棱角鮮明,壁上鑿了一個個石龛,定睛望去,石龛内……石龛内…… 石龛内本來應該是賞心悅目的,都是女孩子,盡管她們穿着觀音的白衣,坐在金色蓮台之上,但一眼看去,還隻不過是些半大的,正在成長和開放的妙齡少女。

    她們每個人的肋下,都“長”出了七八隻手,在白衣掩映下,活物般地動彈起來。

     蘇曠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真的能見到活生生的千手觀音。

    他的眼睛幾乎不受控制地盯向那些女孩,那些多出來的手臂看起來那麼鮮活——有的膚色偏暗,肌肉結實,那手的主人應該在家中的小院就着井水洗衣勞作;有的十指修長,纖嫩如蔥,那手的主人好像應該彈彈琴,吟吟詩,逗逗鹦哥;有的指甲塗着鮮豔的鳳仙花汁,那樣的手臂,應該在某一個月色醉人的夜晚,萦繞在情人頸間……可是,這麼多手臂如何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那些本應承歡膝下的女兒們呢?那些鄰家少年心儀的青梅竹馬呢?她們去了哪兒? 蘇曠知道自己不應該憤怒,但他本來就不是定力極強的人,此刻他的胸膛更幾乎被怒火填壅,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甚至想要殺人——想要殺了那個幕後的、一手籌劃了這一切的惡魔。

     “觀音千手千眼,普渡衆生,爾等邪魔歪道,還不速速束手就擒?”甬道盡頭的光源處,昔日騎白駝的少女也端坐在七彩蓮台之上,蓮台緩緩移了過來。

     沈南枝捏了捏蘇曠的手,斬釘截鐵:“我陪你打。

    ” 他們都已經一觸即發。

     少女話音一落,甬道兩邊觀音扮相的女子們已經一起揚起手,紛紛揚揚五彩花瓣灑遍甬道,少女大喝:“冷師姐,你私帶外人驚擾觀音法駕,還不動手?” 蘇曠還沒來得及回頭去問冷箜篌,眼角的餘光掃到她袍袖一揮,隻覺得腳下的大地已經塌陷,整個人也随之落了下去。

     沈南枝緊随其後跌落了下來。

     蘇曠已經來不及再做反應,劈手抽出衣襟中沈東籬的劍,抖手全力一刺,赫然入石三分,他頭下腳上左腳勾住劍柄,右手一撈,已經拉住沈南枝,此時頭頂的地面又已關閉,隻有幾朵花瓣,依然悠悠飄落下來,蘇曠雖然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是這裡落下的花瓣,總不會是易于相處的東西。

    寶劍入石本就不深,何況挂了兩個人的重量,蘇曠不敢輕易躲閃,隻鼓足一口真氣,将花瓣吹向兩邊去。

     沈南枝大驚失色:“蘇曠,吹不得!” 隻是說時已晚,蘇曠的左手終究是廢了,哪裡還有閃躲餘地?他右手猛力一提,将沈南枝提上,右臂一環抱在懷中,那五彩落花被真氣鼓動,噼噼啪啪爆裂開來,蘇曠隻覺得後背一陣劇痛,也不知是什麼已經刺入體内。

     “蘇曠!”沈南枝大叫,這裡也不知什麼地方,回音大得驚人,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蘇曠吸了口氣:“南枝……你實在是太重了……嘶——受傷沒有?這鬼地方真是邪氣!” 沈南枝伸手摸了摸石壁,滑膩膩全是青苔,絲毫不能着力,想必此處還有水源,不然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濕氣?她接着伸手摸了摸蘇曠的背部,觸手濕漉漉一片,血腥氣十足,想是花瓣之中藏有炸藥,不知喂毒了沒有。

     “放開我!”沈南枝微微掙了掙。

     蘇曠一急:“南枝,不許輕舉妄動,我們一定出得去。

    ” 沈南枝啐了一口:“我呸,玩機關的祖宗在這裡,我們當然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