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秋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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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鷹振翅的右翼迎頭撞上了包抄的三艘大船,兩艘是樓船戰艦,一艘是漁民常用的統艙大船。

     雲小鲨終于緩緩滑坐下來,靠在舷壁上,她已經筋疲力盡,虛汗被打進船内的海水沖下,而後更冷,雙腿一樣的麻木僵硬,甚至分辯不出哪條才是受傷的腿。

     “奪,奪,奪”,船壁上傳來一聲聲啄木般的聲響,那聲音好像在順着背脊向上滑動,雲小鲨反手一鈎站了起來——“傳令增援!” “是!”兩名水手匆匆向另一側奔去,那邊海戰正酣——但是已經來不及,半空中有套索飛起,準确無誤地套在一個人的脖子上,拖着另一人的身子滑到了船舷,絞索猛地一勒——用一個兄弟的屍體活活擠斷了另外一個的脖子。

     一個黑衣大袖的男人已經站在雲小鲨面前。

     在海上,本來絕不會有人穿這種寬大的衣裳,一旦吸飽了水,本身就是負擔,但是對面這個人根本就不在乎,于他而言,無論是一馬平川還是怒濤洶湧,好像都不能讓他的眉毛動一動。

     他一步步走過來,“雲小鲨,我來了。

    我說過,你一定不是我的對手。

    ” 雲小鲨一言不發。

     那人又笑:“你不用等了,你的人都上我的船去了。

    ”他似乎在等待雲小鲨的反應,頓了頓:“讓你死了這條心,兩翼都是誘敵,而且該留下來的,全留在船上,糧食,淡水,還有我們慕容家的人。

    ” 慕容止張大了眼睛: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用自己的家人誘敵深入? “慕容良玉,佩服,你果然不是人。

    ”雲小鲨搖着頭,眼裡是不可置信——“你連水都敢留下?” 她在海上讨生活,抛下父母兄弟的看得多了,但是抛下淡水的,慕容良玉還是第一個。

    這些日子裡,雲小鲨也想了許多次二人之間的對決,但沒有想到慕容良玉第一刀就砍斷了自己的退路。

     一陣刀劍相擊的铮鳴聲——越來越多的黑衣刺客攀上船闆,他們的目标明确,下手也狠毒,當頭的幾個已經控制了船桅,居然在這樣大風大浪的夜晚,扯起帆來。

     好像一群狼咬住一頭牯牛,他們在集中全力攻擊落單的那一個。

     雲小鲨蓄積許久,翻身向後一仰,向海中跳去。

     慕容良玉手中套索飛出,扯着她的腿向後一拉,雲小鲨慘叫一聲,凄厲之極——慕容良玉正扯住她的左腿,已經斷過一次的腿骨又一次被硬生生拉開。

     劇痛,她伏在甲闆上,大口喘息着,慕容良玉卻始終淡定微笑:“你自找的,雲小鲨,你輸就輸在喜歡逞強上,和那個人一樣。

    ”他袍袖一指遠處角落的蘇曠,又向前走:“把東西給我,我不殺你。

    ” 馬秦拉住蘇曠:“怎麼辦?雲姐姐真的不行了!” 蘇曠眼睛都不睜開:“聽得見。

    ” 馬秦:“你真鐵石心腸——”她忽然明白過來,“你……你怎麼了?” 蘇曠搖搖頭,攤開她的手掌,寫了一個“拖”字。

     他運氣為慕容止療傷,本來已經元氣大傷,剛才拉扯船帆又用力過猛,内息逆行,目前的處境比雲小鲨更加兇險。

    慕容良玉一上船,蘇曠已經知道不好,此人功夫詭異手段毒辣,算準了己方已無還手之力才從容登場,和他硬拼不過自尋死路而已。

     但雲小鲨的慘叫聲實在太可怕了,馬秦憂心如焚:“你想想辦法?” 蘇曠苦笑:“我能有什麼辦法?大小姐,難道我去咬他一口,還是說服他?” 說服……他? 馬秦卻好像受了什麼指引,霍然起身,大步向慕容良玉走去。

     她大大咧咧喊:“慕容良玉,你知道我是誰麼?” 連雲小鲨都被震住,在這個關頭,馬秦居然真的跑出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慕容良玉點頭:“司馬琴心?” 馬秦點頭:“不錯,哥,咱爺爺他老人家身子骨還好吧?” 慕容良玉看她不像說笑的樣子:“咱爺爺?” 馬秦奇道:“你不會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吧?哥,爺爺沒跟你說過要照顧我?” 她恍然大悟:“爺爺居然沒有告訴你——你是我們司馬家的人?” 慕容良玉皺了皺眉頭,但是雲小鲨眼光何其犀利,慕容良玉居然沒有把馬秦扔出去,難道當真是……雲小鲨咬牙道:“司馬琴心,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她當然什麼都不明白,跟着起哄而已。

     馬秦傲然:“你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

    哥,我知道你,你不知道我,隻是……你還記得爺爺的胳膊是怎麼斷的?” 慕容良玉眼裡驚疑更重。

     馬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