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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金羊毛,送給國王埃厄忒斯,國王又把金羊毛轉給阿瑞斯,由毒龍看守。

     阿宋把一個盛滿奶水的金杯擱在地上,巨獸來喝了這種催确飲料,緻使它酣睡不醒。

    趁巨龍安息時,這位冒險家、埃宋的兒子取走了金羊毛。

     這時,琉喜阿斯又拿起愛奧尼亞豎琴。

    美狄亞在等待着勝利者,準是伊阿宋說了些感情強烈的情話,他的情婦才決定離開她的父親和祖國,跟随他飄洋過海。

    美狄亞内心鬥争了很久,痛苦不堪,可愛情到底占了上風。

    她半裸着身子,顫抖着離别了熟睡中的父親,到了宮殿門口,她想最後一次再看看這個賜給了她生命的人:她轉過身來,雙腳戰戰兢兢,屏住呼吸,進了老人的卧室。

    她走近床榻,向他的額頭俯下身去,在他的蒼蒼白發上印了一個永别的吻,抽泣了一聲,老人還以為是夢呓呢。

    然後,她出來投進在門口等她的情人的懷抱,他把昏迷的美狄亞帶上了這隻由密涅瓦親自在伊俄科斯工地上制造的神異大船,波浪在龍骨下溫順地起伏。

    當蘇醒過來時,美狄亞看見慈愛的海岸在地平線上變得模模糊糊了,她離開亞洲去了歐洲,丢下了父親,跟丈夫遠走高飛,告别了過去,去迎接未來。

     琉喜阿斯充滿激情,昂揚地唱完了詩歌的第二部分。

    所有的婦女都非常感動地傾聽着。

    尤其是阿克黛,象美狄亞一樣,被愛情的強烈震顫攫取住了,她兩眼勾勾的,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屏息聆聽,相信聽到了她自己的故事,目睹了神異的藝術給她介紹的她一生中的過去與未來。

    所以,在美狄亞把嘴唇放到埃厄忒斯的白發上、心如刀絞地發出了子女對彌留之際的人的最後一聲啜泣時,阿克黛緊緊靠住阿米克萊,面色蒼白,頭腦昏暈,她把頭靠在老人肩上。

    至于琉喜阿斯,已經大功告成了。

    在詩歌的第一次間隙裡,觀衆就拚命地向他鼓掌;這次是又喊又叫,捶胸頓足,他開始演唱歌劇的第三部分時,才使他自己激起來的興奮的叫喊聲得以平息下去。

     這次他還是用豎琴演唱,因為這不再是他描述過的純潔或肉欲的愛情;也不再是戰士和情人的勝利,這是演唱男人的忘恩負義,女人的嫉妒怒火;表現狂熱、興奮和瘋癫的愛情。

    當時,隻有多利亞調式能表現愛的所有痛苦和瘋狂。

     美狄亞乘着神奇的大船航行,她在菲阿西亞上了岸,走上伊俄科斯向伊阿宋的父親報答養育之恩,竟使他返老還童。

    後來,她在科林斯上了岸,她的情人為了娶克瑞翁國王的女兒格勞刻,将她遺棄在這兒。

    從這時起,這個忠貞不渝的情婦就變成了一個妒火中燒的女人。

    她把一件用毒藥浸泡過的衣袍,送給伊阿宋的新娘,新娘毫無疑心地把它裹在身上。

    美狄亞在痛不欲生的期間,負心人伊阿宋發現她變得狂暴、絕望。

    為了使母親不保存對情人的記憶,她親手殺害了她的兩個兒子,然後坐着龍車騰空而去。

     聽到詩歌的這個段落,由于迎合了科林斯人象歐裡庇得斯已經做過的那樣,把謀殺孩子的罪名推卸到他們母親頭上的自豪感,鼓掌聲和喝采聲變成了嚷叫聲和頓足聲,其中還爆發出雜亂的響闆聲,這種響闆是一種用來表達劇場的興奮程度達到頂點的樂器。

    這時候,不再隻是總督準備授給優秀的演唱者的油橄榄花冠了,這是婦女們從頭上摘下來,狂熱地抛向劇場上空的花飾和鮮花的陣雨。

    一會兒,就有人擔心琉喜阿斯跟塔耳珀伊亞①給壓在薩賓的盾牌下一樣,在花冠 ①塔耳珀伊亞:羅馬城防官塔耳珀伊俄斯的女兒。

    她以索要敵軍臂上配帶的金環為代價為敵人打開城門。

    敵軍進城後,向她頭上投擲金環和盾牌,結果把她壓死了。

     下透不過氣來,何況他紋絲不動,表面上對這個空前的勝利無動于衷,漠然視之。

    他用眼睛在這些女人中間尋覓那位以為他巴不得别人喝采的少女。

    終于,他望見她半死不活地靠在老人的胳膊上,并且,在這些風姿綽約的科林斯女人中間,唯有她頭上仍然戴着花飾。

    他用非常溫柔的眼睛注視着她,向她伸開了萬般懇求的胳膊,阿克黛隻好伸手從額頭上摘下她的花冠,卻沒有力氣把它抛到情人跟前,結果,花冠跌落在樂隊席中間,于是她哭着撲進父親的懷裡。

    翌日 拂曉,金色雙排槳戰船漂浮在科林斯灣湛藍的水面上,輕捷、神異得象阿耳戈号船似的,跟它一樣,帶走了另一個背叛了父親和國家的美狄亞。

    琉喜阿斯扶着面色蒼白的阿克黛立在船尾的頂飾上。

    她透過面紗,眺望着漸漸縮小的希岱隆山巒,科林斯城就座落在它的山下。

    隻要她能看見這座環繞山崗的城市和控制全城的城堡,她就目不轉睛、嘴巴徽微張開地呆呆站着,紋絲不動。

    随後,城市首先消失在浪湧後,城堡宛如小白點隐沒在罅隙裡,又在浪尖上晃動了一會,才象一頭紮進海裡的翠鳥消失了。

    阿克黛心衰力竭,深深歎息一聲,雙膝一軟,暈倒在琉喜阿斯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