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誤篇第七

關燈
己說,是刻顧妄援注義改之,可謂多事矣。

    ”顧字雙關,作“乃”字講可,作“顧氏”講亦可,隐指顧千裡也。

    熊氏頗不滿于千裡,其校記序謂:“鄉先輩胡果泉中丞影刻元本《通鑒》,承乏者師心辄改,大失中丞矜慎之旨”雲雲。

    “”之改“”,其一例也。

     唐肅宗乾元元年,王仲昇斬黨項酋長拓拔戎德。

    史炤《釋文》曰:“拓拔本代北元魏複姓。

    ” 《辨誤》曰:元魏之拓拔氏,起于代北;黨項之拓拔氏,起于西陲。

    宋朝之西夏,黨項拓拔之後也,寶元、康定之間,憑陵中國,慢書狎至,使其出于元魏,亦必張大而言之,而未嘗語及者,非其所自出也。

    (二二〇) 西夏之拓拔,與元魏之拓拔不同,是也。

    然寶元元年李元昊稱帝,曾遣使上表,言:“臣祖宗本出帝胄,當東晉之末運,創後魏之初基,遠祖思恭,受唐賜姓”雲雲。

    語見今《宋史·夏國傳》,則謂其“未嘗語及”不可也。

    蓋當時撰表之臣,其識見與史炤等耳,彼惡知黨項之拓拔非元魏之拓拔哉! 乾元二年,郭子儀等圍邺城,壅漳水灌之。

    史炤《釋文》曰:“《山海經》曰:&lsquo漳水出荊山,南注于沮水。

    &rsquo” 《辨誤》曰:餘按郭子儀壅邺旁之漳水以灌城,非出荊山之漳水。

    九十七卷晉康帝建元二年,趙王虎投王波父子之屍于漳水,《釋文》之誤,正與此同,已辯于前矣。

    二百六十卷昭宗光化三年,漳水注複誤。

    蓋史炤讀書不多,隻據《廣韻》以釋《通鑒》,又不能親師取友,以求聞所未聞,所以到底錯了。

    孤陋自是者其戒之哉!然餘亦當自以此為戒也。

    (二二一) 身之屢譏史炤不能親師取友,蓋深傷山中注書之孤陋,不能得诤友之益也。

    憤懑之馀,每不覺其言之過甚,遂來異日王西莊、趙紹祖諸人之反稽,亦必然之勢也。

     唐德宗貞元元年,新州司馬盧杞遇赦,移吉州長史,陳京、趙需等争之不已,上大怒,左右辟易,京顧曰:“趙需等勿退。

    ”史炤《釋文》曰:“京,姓也。

    《風俗通》雲:&lsquo鄭公子段封京城,其後因為氏。

    &rsquo顧其名。

    ” 《辨誤》曰:餘按陳京、趙需等争盧杞移吉州長史事,德宗大怒,當時左右之臣,皆辟開而易其故處,陳京乃顧謂趙需等曰“勿退”。

    此一段,稍識文理者皆知京之為陳京,顧之為回顧也。

    史炤以京為姓,顧為名,大似不識文理。

    彼豈真不識文理哉!其病在于不詳觀《通鑒》上下文,而輕為注釋,至于闆行其書,以诳後學,不知乃所以自彰其缪妄也。

    (二三一) 陳京,《舊唐書》無傳。

    《柳子厚集》八,有《故秘書少監陳京行狀》載此事,作:“上變于色,在列者鹹恟而退,公大呼曰:&lsquo趙需等勿退。

    &rsquo”《新唐書》二百《儒學·陳京傳》采之,改作:“帝大怒,左右辟易,京正色曰;&lsquo需等毋遽退。

    &rsquo”《通鑒》則斟酌二家之文,改為:“京顧曰”。

    史炤遂誤以京顧為人姓名,此溫公所不及料也。

    明鄭瑗《井觀瑣言》曾辯之。

    今人動謂古書須加标點句逗,誠是矣。

    然标點句逗,亦豈易言哉!使史炤為之,則鄯善為複姓,贲恥、代奰、京顧為人姓名矣。

    而司馬康《釋文》亦同此誤,奇也。

     貞元三年,李泌曰:“太子安有異謀,彼谮人者巧詐百端,雖有手書如晉愍懷,衷甲如太子瑛,猶未可信。

    ”史炤《釋文》曰:“愍懷,謂晉愍帝、懷帝也。

    ”海陵本同。

     《辨誤》曰:李泌正引賈後谮殺愍懷太子遹事。

    《通鑒》于八十三卷晉惠帝元康九年,紀愍懷手書事甚詳,史炤且不能考,豈可釋《通鑒》以傳世乎!(二三三) 愍懷太子遹,乃惠帝太子,為賈後所害,賈後既誅,追谥愍懷,見《晉書》五十三本傳。

    如果指愍帝、懷帝,則當稱“懷愍”,不當稱“愍懷”,懷武帝子,愍武帝孫,此史學常識也。

    且愍懷一人,懷愍二人,何至混而為一。

    宋時史炤見于記載者有三人:《十駕齋養新錄》十二,言:“一眉山人,即撰《通鑒釋文》者;一颍昌人,文彥博嘗從受學;一鹹淳中利路統制,見《度宗紀》。

    ”《鐵琴銅劍樓書目》誤讀《養新錄》,謂“鹹淳中官統制之史炤,即作《釋文》之史炤”。

    按馮時行《釋文序》,撰于紹興三十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