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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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告示牌前的人甚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人便算了一筆賬,要想一場不落地把四十五場魔術看完,就算次次能夠買到票進去,也要十五天,如果錯過了一場,想全部看一遍,就要等下一個輪次,這就要一個月,運氣糟糕點,就要至少半年才能看完。

    每場魔術,滿打滿算能坐進去二百個人,一天六百人,十五天不過是九千人,這還不能算連看兩場以上的,如此算來,悅客魔術館的門票,隻怕是一票難求了! 這筆賬一算明白,天橋的一些倒票倒玩意兒的“黃牛”就先聞到銅臭味了,黃牛黨自古就有,專門幹奇貨可居,買進賣出賺差價的事情,悅客魔術館每天就幾百張票,弄到三五張的,翻手一賣,不就賺到了嗎?炒買炒賣的“黃牛”,就喜歡幹這種事情,越是把張賢的魔術炒到天上,他們就越好倒票,說不定能賺幾倍的差價。

     第二天旺風樓的二毛子去買票,當然是空手而歸,愁眉苦臉地回去對陳國說,一去就隻見到排隊的長龍了,許多眼熟的黃牛,上午的票一出,這些黃牛轉手就賣五倍的價錢,便沒有敢從他們手中買票。

     陳國氣得夠嗆,讓二毛子五倍價錢也給買來,二毛子趕回去一問,黃牛手中的票都沒兩張了,隻剩下前排上座,要十倍價錢,二毛子還是沒敢買,再回來禀告陳國。

     陳國把二毛子罵了個狗血噴頭,更是罵逛天橋的人真夠賤的,張賢不過是一個變戲法的,有這麼捧的嗎?戲法改名叫魔術了,就這麼好看?老子陳國變了幾十年戲法了,風頭勁的時候,還是天橋八絕之一,又能怎麼得了?當年還比不過一個瘋言瘋語逗悶子的王傻子賣座。

    現在出了一個張賢,就能把戲法沒落的局面給擰回來?就能讓戲法比京劇還紅火? 陳國氣得都喘不過氣來,把桌子拍得山響,心中一橫,罵道:“不去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張賢能紅幾天!四十五個魔術?笑話!老子的祖師爺傳下來的也就十來個!還得日日苦練才行,上大戲台演得出效果的不過七八個!還都是大家看膩的玩意兒!張賢能有四十五個?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隻要一場砸了,讓人給抛托了,你就等着哭鼻子吧!媽媽的,讓我看我還懶得看呢!” 陳國真對張賢死心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國已經明白,張賢突然再次出現,在改建過的悅客魔術館表演,恐怕請張賢來旺風樓難比登天。

    既然現在請不動,那就詛咒張賢失手,名聲一臭,再與張賢談談就容易多了。

     陳國再怎麼詛咒,都是無濟于事。

    第二天悅客魔術館的三場魔術表演,還是大獲成功,第三天更是如此。

     “天橋奇人張賢再現,悅客魔術館魔術驚人”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傳遍大街小巷。

    一時間悅客茶樓的門票成了天橋一帶的稀缺貨,一票難求,去看過張賢表演的拿着票根到處炫耀,都覺得臉上貼金,讓人萬分羨慕。

    甚至有開始收購票根的,打算集齊四十五場的門票,沒準是個好藏品,張賢以後成了大紅人,以後能賣到大錢。

     悅客魔術館開張的第三天中午,正是天橋一帶最熱鬧的時候,有一隊遊街的彩妝隊伍從旺風樓門前走過,吹拉彈唱,鑼鼓喧天,高舉着“悅客魔術館”的大幡旗,呼喊着“張賢魔術精彩,爺們弟兄們快去看”之類的話語,好不招搖。

     這遊街的隊顯然是想在陳國面前示威,翻來覆去地走旺風樓門前走了幾遍,這才罷休。

     陳國氣得七竅生煙,這不是擺明了想挑釁嗎?張賢你好大的膽子,還敢欺負到老子頭上?真當老子是病貓不成?陳國心中惡氣翻滾,發誓要給張賢好看。

     所以張賢晚場演出結束後,陳國再也坐不住了,連旺風樓裡面的客人都在談論張賢的魔術。

    陳國穿好大褂,壓低了帽檐,出了旺風樓,快步向外面走去。

     陳國并不是去悅客魔術館,而是到了德寶樓趙光姚趙老闆家,而德寶樓和旺風樓齊名,一個在天橋東口,一個在西口,排場都差不多,隻是旺風樓更精于雜耍一類表演,德寶樓的相聲是名家雲集。

    平日裡陳國和趙光姚并沒有什麼來往,彼此盡管看不順眼,因為兩家隔得很遠,沒有什麼大的沖突。

     陳國到了德寶樓,德寶樓也差不多要打烊了。

     陳國通報了姓名,德寶樓管事的夥計不敢怠慢,趕忙進去通報了趙光姚。

     趙光姚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裡和安樂居孫承德孫老闆密談張賢的事情,聽到旺風樓陳國前來拜會,吃驚不小。

    趙老闆和孫老闆都覺得陳國來得奇怪,孫老闆本來想走,趙老闆沒讓,說咱們一起來會一會陳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趙老闆親自去将陳國迎進書房,三個人相見,假惺惺得客氣了一番。

     陳國落座,呵呵一笑,說道:“安樂居孫老闆剛好也在,可太好了!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趙老闆笑吟吟得給陳國倒上茶,說道:“陳老闆,咱們都是同行,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 陳國品了一口茶,念了聲好茶,放下茶杯,歎了口氣,說道:“趙老闆,孫老闆,你們覺得最近兩天生意如何?” 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