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金粘罕邀求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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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元帥遣部左統軍郎遊麗,将甲兵騎七百餘人至内門,稱有兩國害要見聖上甚急。

    帝命左右宣入。

    郎遊麗進入,未及内廷,厲聲曰:“元帥遣上聞國王:前日已曾遣人将到北國皇帝聖旨,所議事理,如何更無一言相報,使我元帥無可奏知北國皇帝。

    今特遣我來見國王,其事如何?兩日不見來意,禍出不測矣!蓋昨日已有盟在前,不欲倉卒。

    今先此上聞,伏取指揮。

    ”帝曰:“已降指揮,今月十一日出城見元帥,可報知。

    所有事,候面見元帥說及。

    爾且退。

    ”郎遊麗曰:“陛下十一日若不出城,元帥更不來商議求議也。

    ”複白帝曰:“我衆人馬七百餘人,欲得少犒設。

    每人要金一兩,望陛下給之。

    ”時左藏庫金帛已罄盡,乃于宮中需索,得金銀等八百兩與之。

    郎遊麗不謝而去。

     十一日,車駕出幸金營。

    百姓數萬人扼車駕曰:“陛下不可輕出。

    若出,事在不測。

    ”号泣不與行,帝亦泣下。

    範瓊按劍曰:“皇帝本為兩國生靈屈己求和。

    今幸虜營,旦去暮返。

    若不使車駕出城,汝等亦無生理。

    ”百姓大怒,争罵投瓦礫擊之。

    瓊以劍承死數輩,蓋攀辂之人也。

     車駕出城,至軍門,軍吏止帝于小室,曰:“元帥睡尚未起,可俟于此。

    ”容移時,有小黃頭奴至,曰:“元帥請國王。

    ”帝徒行至階下。

    粘罕下階,執其手曰:“臣遠酋長,不知中國禮義曲折。

    ”乃揖,與帝升階,命左右賜坐。

    帝面西,粘罕南向,移時不語,左右各執利刃、大刀;所侍帝祗應者,隻有王副、周可成二人而已。

    粘罕使左右以所降北國诏書,使左右白帝。

    帝曰:“敢不從命。

    苟利生靈以息兵革,顧何事不可。

    ”粘罕後命左右白帝曰:“既如此,請國王歸幕,等候北朝皇帝聖旨。

    ”乃令介人引帝歸幕。

    俄有人進酒食,帝不複食。

    移三時間,帝問左右曰:“可白元帥,令吾歸宮矣。

    所議事既從,他無餘策。

    ”左右白帝曰:“元帥造表,請皇帝同發,來日早行未晚。

    ”帝默然。

    左右又進酒食,命伶人作樂,帝籲噓不能食。

    夜闌寒甚,帷幕風急,坐不能安,倚案憑坐,左右勸勉,帝泣涕而已。

    俄五更,有人至帝前,曰:“請國王同元帥發表。

    ”引帝至帳下,旋次升階,惟有一案,設香爐,粘罕使左右以其表示帝。

    帝視之,其詞曰:臣侄南宋國王趙某,今蒙叔北國皇帝聖旨,令某同父退避大位,别選宗中賢君,立以為君,敢不遵從。

    今同元帥申發前去。

    其次居止,及别擇到賢族,未敢先次奏聞。

     候允從日,别具申請。

     書後,複請帝署名。

    帝從之。

    緘畢,帳下馳一騎,黃旗素馬,前去訖。

    方命左右設椅,粘罕西向,帝東向。

    少刻,有一紫衣人自外至,粘罕與帝并起身,紫衣人望帳下馬,升階坐西向,相揖各就坐,粘罕使人白帝曰:“此北國皇後弟也。

    傳宣至此,催促陛下議論事。

    ”帝唯唯。

    令進酒。

    時天氣甚寒,帝連飲二杯。

    紫衣曰:“陛下且宜止此,晚刻我有面奉北國皇帝指揮事,與陛下言之。

    ”揖退,令左右引帝歸幕。

    帝回視粘罕,與紫衣尚且同坐複飲。

     帝歸至幕,天尚未明。

    少憩幾上,寒不成寐。

    左右侍帝有綠衣者,語帝曰:“早間紫衣人,乃北國皇後弟也。

    姓野耶葛,名多被。

    今為十七軍都統,位在粘罕上。

    今暫來此,要往來東京,取選到後宮女子一千五百人,三兩日即北去也。

    ”帝不答。

     少刻天明,俄聞報曰:“統軍來相見。

    ”帝迎之,乃早見紫衣人。

    帝與之接坐,語不可曉。

    帝但加禮,告以周旋少,不回顔色。

    命左右指瓶中物,左右因以酒進。

    紫衣者舉大杯連飲四五盞,帝亦舉一二杯。

    酒退,顧左右謂帝曰:“安心也。

    ”長揖而去。

     上在幕中五日,累欲歸,粘罕止之,且言候北國皇帝回命到日方可歸。

    次日,粘罕使人召帝至帳下,升階東坐。

    座有吏持文書名案牍者示粘罕,階下刀斧簇一紫衣貴人。

    帝視之,乃宗正士侃也。

    粘罕使人謂士侃曰:“今命汝入城,可說與你南國宰相,于趙姓族屬中,選擇千人有名望賢德者,同你及合朝大臣保名,密地申發,以準備金國皇帝聖旨到來,别立賢君。

    ”言訖,揮使退去。

    又擁一皂衣人至階下,粘罕使人謂曰:“汝于東京城内,擇一寬廣寺院可作宮室者,欲于其中作二主宮,宜速置辦。

    ”言訖,指揮退去。

    帝起白粘罕曰:“所指揮事,一一從命。

    容某入城,視太上安否,以報平安,使得盡人子孝道,實元帥之賜也。

    ”粘罕首肯,促左右進酒。

    帳下有伶人作樂,唱言奉粘罕為太公、伊尹。

    粘罕不喜曰:“太公、伊尹,古聖人也。

    吾安繼其萬一。

    ”觀其人而語帝曰:“這幾個樂人是大宋人,今日煞好公事。

    ”粘罕言罷,自笑而止。

    因謂帝曰:“來日教陛下入京城安撫上皇。

    五七日間,北國皇帝诏到來,請陛下到軍前,不可相推。

    ”良久,遣左右送帝歸幕。

    早有綠衣者來謂帝曰:“元帥有命,令陛下還宮。

    ”良久進食,有數人引帝出幕,至軍門,遙見禁衛列于外,車駕入城。

    金人摽掠尤甚,小民号泣,夜以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