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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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四周為黃色車慢密覆,路人自是無法看到車内所坐何人,但車内之人卻似對車外一切均甚了解。

     蹄聲得得,敲擊在尚未解凍的道路上,顯得格外清脆,與辘辘輪疊交織,譜成一種意境頗高的美妙樂曲。

     一個留有短寇的雄壯禦者,安坐車轅之上,不時揚鞭叱喝。

     車内,突然響起輕輕的呻吟之聲,那是發自一個躺在軟榻之上,面色蒼白的少年。

     在軟榻前卻坐着個滿現焦急的紅衣妙齡少女。

     紅衣少女黛眉微颦,星眸注視着那卧病軟損上的少年極為關切他說道:“雲哥哥,你在萍鄉以西的翠柏林中所受的一掌,委實太重,當時心脈已被你那公孫大哥震斷,若不是你在彭蠡之宴上食了武林聖君那枚‘千年芝參雪霜靈果’,以及我及時治,恐怕早已化為異物,現在既已療養數月,雖距痊愈之期尚遠,但至少不應還有什麼痛苦才對,你怎地又呻吟起來了,要不要再服下上粒‘九轉生元丹’?”躺在軟揭上的少年,無疑是歐陽雲飛,他劍眉微蹙,像是極力忍受痛苦地止住呻吟,搖頭說道:“不用了,玲妹,這數月來虧得你對小兄逐日療傷照料,不然,唉……” 他喟然一歎,又複說道:“玲妹,小兄和我公孫大哥交手之時,你真的自始至終都在場外觀看麼?但願他的傷勢像你說的一樣,并不嚴重!” 被稱做玲妹的紅衣少女爽朗一笑,說道:“雲哥哥,你不要胡思亂想啦,還是安心養病,你目前武功雖失,但我保證等到達西北關外的‘遺忘天堂’以後,一定能夠全部恢複,而且若是機緣湊巧,能達到我的預定計劃,你的武功還可能增加數倍,但卻盼望你報卻父仇及你公孫大哥之仇以後,你仍要回到我的西北關外‘遺忘天堂’,靜靜渡過今生今世,永遠不再為人間名利瑣務纏繞,你說可好?” 歐陽雲飛聽得心中一震,愕然說道:“玲妹,你怎麼從來未提起什麼‘遺忘天堂’?難道我們這就是往西北關外進展麼?唉!你既救了我一命,卻從來也不告訴我你的一些身世……” 他的話聲,突被一陣爽朗大笑截斷,紅衣少女接道:“雲哥哥,你何必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世,難道你沒讀過‘相逢何必曾相識’的詩句?至于那‘遺忘天堂’,你隻要到達那裡,便一定會有‘此間樂,不思蜀’的感覺,你先悶上一段時間,到那裡有個意外的驚奇不更好麼?” 歐陽雲飛又複詫然不解地問道:”玲妹,你為什麼要到關外去,莫非那便是你的祖居之處?” 紅衣少女嬌靥上頓現憂郁他說道:“雲哥哥,我的祖居何處,目前尚不能告訴你;……” 她語音一頓,卻反問歐陽雲飛道:“雲哥哥,你不覺中原上到處充滿着争名奪利和勾心鬥角麼?人處其中,真是虛渡此生,無怪晉朝陶淵明要憑空創造了個世外桃源的‘桃花源’,聊以自慰。

    但是他沒想到在邊遠地區有真實的桃花源存在!” 歐陽雲飛一歎說道:“玲妹,小兄又何嘗沒有這種出世之想?但我身上俗務卻委實大多,雖可暫時遠避,但卻不能永遠抛開,除非……” 紅衣少女又是爽朗一笑,截斷歐陽雲飛的話頭說道:“雲哥哥,不要說了,我總覺得你年紀輕輕,卻有點憂郁頹唐,我雖有出世之想,隻是要好好享受人生,卻不是逃避現實。

    其實,我也沒叫你永遠抛開必辦俗務,但你目前既是傷勢未痊,功力盡失,你欲辦無從,那就不如到西北關外的‘遺忘天堂’中逼遙一番了!” 歐陽雲飛像是被她說得心花怒放,痛苦也像全消,突地支身坐起,倚在兩床厚厚的棉被之上,一笑說道:“玲妹,經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想早點到達‘遺忘天堂’,以偷得浮生半日闊的心情,領咯下那裡的山光水色了!這樣說起來。

    我這次受傷到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不過你能告訴我,這‘遺忘天堂’裡的情形,和這頗富待意與哲理的名稱的來源麼?” 紅衣少女突地縱聲大笑說道:“雲哥哥,那‘遺忘天堂’中的情形,我不能在此描述,要等你去親自領略!至于這四字名稱的來源,卻是我别出心裁所起!” 歐陽雲飛隻覺得這個叫做“玲妹”的少女,不但性格爽朗。

    景色幽美,人民誠樸,融融合合,勝過一般肮髒社會,毫無你争我奪的傾軌情事,但這樣一片人間仙土,卻不為世人所識,你故而極感不平的起了這‘遺忘天堂’四字,是麼?” 紅衣少女突地拊掌笑道:“不錯,不錯!雲哥哥,可見平時在你心目中,就有這種理想,所以未臨其地,便有這種超逸絕俗的想像力。

    ” 她話聲一頓,又極為關切地目注歐陽雲飛說道:“雲哥哥,你現在可覺得舒适些麼?若是你病體能勝,我就叫駕車之人,從現在起,連日急趕,也好離開中原這是非之地!” 歐陽雲飛翎首說道:“我躺在這軟榻之上,倒是舒适無比,可是卻苦了玲妹!” 紅衣少女淡然一笑道:”雲哥哥,有你在身邊,我那裡會覺得苦?我長了這麼大,才第一次體會到男女相悅的可貴,這種情景,真可說是南面王不易呢!” 她纖指輕彈車簾,叮囑駕車之人盡快趕路,然後又笑向歐陽雲飛道:“看你身體狀況,等我們過了長安以後,就可并辔縱騎了。

    ” 他們這樣日夜兼程,不到一月時間,便已到達長安,然後棄車乘馬,直向關外馳去。

     從長安向西北行,這一段路已比較難走,但也隻花了一月時間,便抵萬裡開城極西端的嘉峪關! 歐陽雲飛和紅衣少女登上嘉峪關城頭,倚樓縱目,隻見長城環抱,控扼大荒,婉蜒細線,俯視城方如鬥,不禁心中頗為您概! 此時适有一隊旅人,騎在駝背上通過城下,其中突地響起個頗為哀愁的童稚之音,唱道:“一過嘉峪關,兩眼淚不幹,前邊是戈壁,後面是沙灘!” 歐陽雲飛還是第一次離鄉别并,遠走漠北,他聽到歌聲,不由心中一震酸楚他說道: “玲妹,你那‘遺忘天堂’,究竟還離此多遠? 不知怎的,我看到這種情景,心中總有一種像李陵答蘇武書中所說的‘胡筋互動,牧馬悲嗚,引嘯成群,邊聲四起’的感觸,若不是有你陪着,我真的忍不住要‘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位下’了呢?” 紅衣少女一笑說道:“雲哥哥,看你這麼大了,怎麼說話還像個大孩子?究竟是讀書人,怎能适應武林中波面雲詭,險惡萬端的情況?” 她一笑,伸出一隻柔英玉手拉著歐陽雲飛,走下城頭,态度十分認真他說道:“很多人一提到關外,便有一種不毛之地的感覺,就好像在這嘉峪關城頭所見,便代表了整個關外一樣,其實這關外的萬裡河山中,像我說的‘遺忘天堂,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