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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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開，我和爸爸一同去桂林療養院。
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咱們的事，最終還是決定跟父親走。
我不能讓父親老是這樣孤孤單單的。
他和我彼此失去了二十多年，我們都因此與溫暖隔離了。
我和他是兩個孤獨的人，是真正懂得孤獨的人。
别人，包括你都不會懂得我們。
安慰，也隻能在我和爸爸之間産生：在他，誰也不能代替我；在我，誰也無法代替他。
爸爸已經滿頭白發，已經開始拄拐杖了，而我希望成為他精神上的拐杖。
隻能這樣了，楊燹，我辜負了你一片苦心。
我懂得感情，我畢竟是詩人的女兒。
我也知道什麼叫愛情。
愛情決不是單方面的犧牲，這是指你對于我。
我不否認你對我百般體貼，我甚至對你的細緻入微感到驚訝，因為這是你從前根本不具備的。
你從不曾對喬怡這樣體貼照顧。
但你應該承認，你愛喬怡，你根本無法改變這種愛。
喬怡是個善良的人。
她和你多麼般配！我從前、現在、将來都羨慕她。
你們應該相愛，你們相愛才是順天應理。
你憐憫我，疼愛我，我并非不知冷暖。
我感激你，從你身上，我改變了對人的看法，頭一次感覺到：人，是可以信賴的。
你使我換了一雙眼睛觀察世界和人，我的心靈因為這種新的觀察在起變化&hellip&hellip 我離開這裡，将和父親一起遊覽、療養。
到一個新環境裡去，也許有利于我所有傷口的愈合。
我多麼希望健康起來，希望人們忘掉我曾經得過那樣的病！&hellip&hellip 别了，親愛的楊燹。
你想過嗎：我拒絕和你結婚，正是我尊嚴崛起的開始&hellip&hellip 别了！我會在以後長久的生活中懷念你。
等戰友們再見到我時，他們或許會認識一個新的黃小嫚。
代我向所有的戰友告别。
小嫚于淩晨四點 喬怡把這封信貼在胸前，薄薄的幾頁紙竟象大石闆一樣壓住她的心髒&hellip&hellip一個蒼白矮小的姑娘，長着大得不近情理的眼睛，臉上顯出奇怪的老相；她輕手輕腳地沿着牆跟走路，似乎打算溜到哪兒去&hellip&hellip于是人們叫她&ldquo小耗子&rdquo&hellip&hellip 季曉舟憂心仲忡地走過來。
他無心過問喬怡手中的信，隻對她說：&ldquo生個孩子，沒想到這麼難&hellip&hellip&rdquo 喬怡憂郁地笑笑。
楊燹仍背朝他們，獨自憑欄。
音樂由一個變奏，爆發出新的主題。
霧在往高空升去，象是被愈來愈激烈的音樂逼退的。
&ldquo我還是下去看看。
我得守得她近一點！&rdquo曉舟說。
&ldquo喂，我們和你一起去！&rdquo楊燹突然轉過身。
他怕季曉舟在最激動的時刻會吃不消。
三人在離去的一瞬，同時驚訝地站住了&mdash&mdash一顆巨大的火球在晨霧中顯出輪廓，周圍的雲成了紅色，正在痛苦而劇烈地騷動着。
那是太陽急于娩出血淋淋的胎膜。
他們在這最壯觀的誕生中呆住了&hellip&hellip 而此刻，大汗如洗的萍萍正拼出最後的氣力。
她唯一的感覺是，她快不行了！就要死了！再也撐不住了&mdash&mdash全是為了他（她）呀！為了這個生而逢時的小家夥&hellip&hellip 野草搖曳着，從那裡面陡然舉出一面&ldquo白旗&rdquo，&ldquo白旗&rdquo上有血。
大家吃驚地看着贊比亞&hellip&hellip 他臉上毫無表情。
但人們能看出他為犧牲的尊嚴而痛心。
槍聲停止了。
公路上，一時沉寂。
祖國，你此刻正用什麼樣的目光在打量這七個人呢？&hellip&hellip 小家夥，你真是生而逢時啊！首先來慰問你的就是這樣的好太陽，它渾身也還帶着新鮮的血&mdash&mdash然後是這音樂，一個最漂亮輝煌的樂章&mdash&mdash然後是他們，他們中間有的死了，有的殘了，有的在艱難奮進，在生活中重新尋找自己的位置。
産院門口人真多啊！來往穿梭，急匆匆奔向四面八方。
喂！人們，聽着：這個早晨發生了多大的事啊&mdash&mdash一個孩子誕生了！一支小隊的孩子&hellip&hellip 1984年4-6月初稿于北京，8-11月14日二稿于南京 （全文完。
請欣賞下部作品）
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咱們的事，最終還是決定跟父親走。
我不能讓父親老是這樣孤孤單單的。
他和我彼此失去了二十多年，我們都因此與溫暖隔離了。
我和他是兩個孤獨的人，是真正懂得孤獨的人。
别人，包括你都不會懂得我們。
安慰，也隻能在我和爸爸之間産生：在他，誰也不能代替我；在我，誰也無法代替他。
爸爸已經滿頭白發，已經開始拄拐杖了，而我希望成為他精神上的拐杖。
隻能這樣了，楊燹，我辜負了你一片苦心。
我懂得感情，我畢竟是詩人的女兒。
我也知道什麼叫愛情。
愛情決不是單方面的犧牲，這是指你對于我。
我不否認你對我百般體貼，我甚至對你的細緻入微感到驚訝，因為這是你從前根本不具備的。
你從不曾對喬怡這樣體貼照顧。
但你應該承認，你愛喬怡，你根本無法改變這種愛。
喬怡是個善良的人。
她和你多麼般配！我從前、現在、将來都羨慕她。
你們應該相愛，你們相愛才是順天應理。
你憐憫我，疼愛我，我并非不知冷暖。
我感激你，從你身上，我改變了對人的看法，頭一次感覺到：人，是可以信賴的。
你使我換了一雙眼睛觀察世界和人，我的心靈因為這種新的觀察在起變化&hellip&hellip 我離開這裡，将和父親一起遊覽、療養。
到一個新環境裡去，也許有利于我所有傷口的愈合。
我多麼希望健康起來，希望人們忘掉我曾經得過那樣的病！&hellip&hellip 别了，親愛的楊燹。
你想過嗎：我拒絕和你結婚，正是我尊嚴崛起的開始&hellip&hellip 别了！我會在以後長久的生活中懷念你。
等戰友們再見到我時，他們或許會認識一個新的黃小嫚。
代我向所有的戰友告别。
小嫚于淩晨四點 喬怡把這封信貼在胸前，薄薄的幾頁紙竟象大石闆一樣壓住她的心髒&hellip&hellip一個蒼白矮小的姑娘，長着大得不近情理的眼睛，臉上顯出奇怪的老相；她輕手輕腳地沿着牆跟走路，似乎打算溜到哪兒去&hellip&hellip于是人們叫她&ldquo小耗子&rdquo&hellip&hellip 季曉舟憂心仲忡地走過來。
他無心過問喬怡手中的信，隻對她說：&ldquo生個孩子，沒想到這麼難&hellip&hellip&rdquo 喬怡憂郁地笑笑。
楊燹仍背朝他們，獨自憑欄。
音樂由一個變奏，爆發出新的主題。
霧在往高空升去，象是被愈來愈激烈的音樂逼退的。
&ldquo我還是下去看看。
我得守得她近一點！&rdquo曉舟說。
&ldquo喂，我們和你一起去！&rdquo楊燹突然轉過身。
他怕季曉舟在最激動的時刻會吃不消。
三人在離去的一瞬，同時驚訝地站住了&mdash&mdash一顆巨大的火球在晨霧中顯出輪廓，周圍的雲成了紅色，正在痛苦而劇烈地騷動着。
那是太陽急于娩出血淋淋的胎膜。
他們在這最壯觀的誕生中呆住了&hellip&hellip 而此刻，大汗如洗的萍萍正拼出最後的氣力。
她唯一的感覺是，她快不行了！就要死了！再也撐不住了&mdash&mdash全是為了他（她）呀！為了這個生而逢時的小家夥&hellip&hellip 野草搖曳着，從那裡面陡然舉出一面&ldquo白旗&rdquo，&ldquo白旗&rdquo上有血。
大家吃驚地看着贊比亞&hellip&hellip 他臉上毫無表情。
但人們能看出他為犧牲的尊嚴而痛心。
槍聲停止了。
公路上，一時沉寂。
祖國，你此刻正用什麼樣的目光在打量這七個人呢？&hellip&hellip 小家夥，你真是生而逢時啊！首先來慰問你的就是這樣的好太陽，它渾身也還帶着新鮮的血&mdash&mdash然後是這音樂，一個最漂亮輝煌的樂章&mdash&mdash然後是他們，他們中間有的死了，有的殘了，有的在艱難奮進，在生活中重新尋找自己的位置。
産院門口人真多啊！來往穿梭，急匆匆奔向四面八方。
喂！人們，聽着：這個早晨發生了多大的事啊&mdash&mdash一個孩子誕生了！一支小隊的孩子&hellip&hellip 1984年4-6月初稿于北京，8-11月14日二稿于南京 （全文完。
請欣賞下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