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祀典的改定和月令的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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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赤靈祝融畤,及熒惑星、南宿、南宮,于南郊兆。

     ④西方帝少皞、白靈蓐收畤,及太白星、西宿、西宮,于西郊兆。

     ⑤北方帝颛顼、黑靈玄冥畤,及月廟、雨師廟、辰星、北宿、北宮,于北郊兆。

     這就是《周官》裡所說的“兆五帝于四郊”,他把這制度實現了。

    這五帝的名目,讀者應當記得,便是第十六章裡《五德終始表》的第一層。

    那時已是居攝中,正在醞釀着受禅,所以這五方之帝便是五行相生說下的古史系統中的帝王。

    再替這五帝添上五個輔佐,太皞之佐是句芒,炎帝之佐是祝融,黃帝之佐是後土,少皞之佐是蓐收,颛顼之佐是玄冥,使得這個系統的地位可以更加鞏固。

    他們把這宗材料插入古文學的兩部經典:第一是劉歆重編的《左傳》,就附在“漢為堯後”說的一章之下,說這是五行之官,生時封為上公,死後祀為貴神的。

    第二是王莽征求通曉之士的《月令》,說太皞是春季的帝,句芒是春季的神;炎帝是夏季的帝,祝融是夏季的神;黃帝是中央的帝,後土是中央的神;少皞是秋季的帝,蓐收是秋季的神;颛顼是冬季的帝,玄冥是冬季的神。

    一年本來是四時,到這時硬把它拉長,成為五時了。

     皇天上帝泰一是最高的天帝。

    太皞、炎帝們為五帝,是次一級的天帝。

    這個方式固然和漢武帝的泰一壇相像(見第五章),但武帝時的五帝隻是五種顔色之帝,沒有同傳說中的古天子發生關系,而王莽定的制度則天帝的系統即是古史的系統了。

    這一點的差異,不能不說是王莽設下的陰謀,也不能不說是經古文學的中心問題呵! 《月令》這一篇,講的是天子居明堂之禮。

    這篇的大意,是天子每一個月應當順着時令做天人相應的工作(見第一章)。

    自從王莽當權,建築了明堂,又征求通《月令》的人,一時祭祖先,封諸侯,行大射,都在那邊,做得很有聲有色。

    王莽失敗之後,長安的明堂毀廢,光武帝繼續在洛陽興造。

    明帝永平二年(公元59年),下诏祀光武帝于明堂以配五帝,又頒發時令,迎氣于五郊:立春之日,迎春于東郊,祭青帝和句芒,車騎服飾都青色,唱的是《青陽》之歌。

    立夏之日,迎夏于南郊,祭赤帝和祝融,車騎服飾都赤色,唱的是《朱明》之歌。

    前立秋十八天,迎黃靈于中兆,祭黃帝和後土,車騎服飾都黃色,唱的是《帝臨》之歌。

    立秋之日,迎秋于西郊,祭白帝和蓐收,車騎服飾都白色,唱的是《西皓》之歌。

    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祭黑帝和玄冥,車騎服飾都黑色,唱的是《玄冥》之歌。

     從此以後,“順時令”一義遂為帝王施政的總綱。

    章帝元和二年(公元85年),下诏道:“春天是生養萬物的時候,應當息事甯人以奉天氣。

    ”這年的秋天,又下诏道:“《月令》冬至之後,但有順陽助生的明文,而不載鞫獄斷刑的政令。

    天子的生殺是應當順着時氣的。

    現在特定一種法律:凡在十一月和十二月裡,不許送上刑獄的報告。

    ”那年十一月冬至,又依照《月令》,把關梁閉起。

    元和三年二月,又下诏道:“《月令》說孟春之月,應當好好地去視察丘陵土地所宜以備種植。

    現在荒地尚多,着即分給貧民,令他們各盡地力,勿得遊手。

    ”就在這一月裡,他因要到中山去,又令道:“現在方春的時候,所過的地方不得有所砍伐。

    天子雖尊貴,但在不适當的時候砍去一株草木,就不算順天,也就是不孝。

    巡行之際,凡車馬可以避開的,便避開了。

    ”章和元年(公元87年)七月,又诏道:“依照《秋令》,這一月裡應當養衰老,着賜高年者每二人布帛各一匹,讓他們自己備些醴酒和酪漿罷。

    ”章帝之後,曆朝帝王也多在春天養幼赈貧,在秋天養老恤刑。

     一般的學者,把《月令》的著作時代說得早是周公作,說得遲是呂不韋作。

    但此書既在漢前,何以在西漢時不能發生什麼影響而在東漢時便會發生大影響?何以漢武帝初年要立明堂隻為朝諸侯,後來在汶上造明堂隻有取資于方士的圖畫,而古制的再現必有待于王莽制禮作樂的時候?何以西漢時讨論明堂有紛紛之說,而一到東漢即翕然無異議,一切都有固定的方式可以遵循了?所以我覺得,這篇書的出現是很有問題的。

    雖則這篇書還見于《呂氏春秋》等書中,難道他們就不能把它插進去嗎? 古時最大的祭禮是郊和社。

    到這時,郊是析為南郊和北郊了。

    北郊由後土祠來,祭地神,性質和社實在沒有什麼分别。

    但漢代在後土祠外另有官社,所以王莽更立官稷,又把夏禹配食官社,後稷配食官稷,恢複古代的社稷之祀。

    這個制度傳下來,永遠沒有什麼大改變。

    我們看,北京前門外有個天壇,這就是南郊;安定門外有個地壇,這就是北郊;天安門西邊的社稷壇(今為中山公園),就是官社和官稷。

    還有一個先農壇,在天壇的對面,是祭農神的,好像和社稷壇的“稷”重複了,這是漢代所沒有的。

    推原它的由來,當出于周人的“郊祀後稷以配天”。

    地壇祭地,先農壇祭後稷,社和稷都有了着落了,為什麼還要立社稷壇?原來社稷一名已習用為國家的代名詞,其本義已經送給地壇和先農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