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避難承先機 丐俠靈山虛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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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壽聞言大驚,催馬往前,果然那林口地上之物,是個絕大的鐵鑄木魚。

    不由在離鐵木魚兩丈之處,勒缰住馬,愁眉深鎖。

     這時身後五人,也已紛紛趕到。

    龍門醫隐笑向辛子壽問道:“這西陲高人,愚兄知道的太少。

    看賢弟這般神色,這鐵木魚主人,可還來曆不小麼?” 辛子壽面色一整,剛待答言,那大力金剛孟武,已搶先說道:“老爺子!這隻鐵木魚威鎮青川康藏,無人不知。

    它的主人是個兇僧,就指這鐵木魚為名,自号鐵魚羅漢,膂力極強。

     這鐵木魚重有千斤,他背在背上,卻如同無物。

    是這西陲一帶,第一号的劇寇大盜,着實紮手得緊呢!” 柏青青早已看出孟、袁二人,不信服自己父女及葛龍骧,聞言笑道:“孟镖頭,你外号既叫大力金剛,力氣當然甚大,何不把這鐵木魚替他搬開,和尚來時,不管有多紮手,我全替你打發如何?” 大力金剛孟武生性頗暴,膂力也委實不弱,聽柏青青說完,一聲不響,翻身下馬走到鐵木魚近前,蹲身猛運功勁。

    哪知憑他用足力量,僅能把那鐵木魚掀起半邊,要想整個端起,哪裡能夠?不由羞了個面紅耳赤,又不好意思放手,就這刹那之間,額上已見汗珠。

     葛龍骧知他難以下台,催馬上前,向孟武笑道:“孟缥頭,這東西就算搬在路邊,仍是惹厭,我來幫你把它丢得遠點。

    ”說罷,馬鞭一揮,恰好纏住鐵木魚一端。

    随手一抖一甩,那麼重的鐵木魚,便如彈丸一般,飛出八九尺遠,“轟通”一聲,墜入路畔草中。

    連大力金剛孟武的身形,還被葛龍骧這一甩餘力帶得向前踉跄了幾步,才得站穩。

     這一來,袁、孟二人才由不得死心塌地信服人家,果然身懷絕藝。

     鐵掌神刀辛子壽,在馬上呵呵笑道:“孟缥頭,你這該信我……” 話音未了,林間傳出一聲極為洪亮悠長的:“阿……彌……陀……佛……”衆人夾眼看去,從林中慢慢走出一個矮瘦僧人,一見鐵木魚被人甩至路旁,面色微變,雙睛炯炯,向衆人電掃一遍,對辛子壽沉聲道:“辛子壽!何人鬥膽,動佛爺鐵木魚法器!” 老镖頭涵養再好,也受不了他這種倨傲神色。

    何況身畔還有極硬靠山,遂也一聲冷笑,方待答言,左側林中,突然又傳出一陣銀鈴似的語音說道:“老伯伯,你要肯送十兩銀子給我娘治病,這個壞和尚我替你打跑好麼?” 人随聲出,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女,手中握着一支似鈎非鈎、似劍非劍的奇形兵刃。

     葛龍骧見這少女竟似比谷飛英還要年輕,雖不如柏青青那樣美絕天人,卻也頗為清秀。

     自己方才甩那鐵木魚時,已然試出雖無千斤,也足有七八百斤以上。

    由此推測,兇僧鐵魚羅漢終年背負此物,身材必然高大,但現身之時卻得其反。

    葛龍骧何等行家,知道兇僧瘦矮,而長年用那極重之物,内家氣功必然不弱,不由替那少女擔心。

    剛要回頭請命,由自己出戰,卻見龍門醫隐目注少女手上奇形兵刃,似有所思,遂未出口,暫觀其變。

     那鐵魚兇僧,在西陲縱橫多年康遇敵手,氣焰極高,今天不但鐵木魚被人甩開,辛子壽并還絲毫未露怯意。

    又從林中出來這樣一個年輕少女,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看在眼内,不由憤怒已極。

    但兇僧也頗識貨,看眼前諸人,個個神色沉穩,知道今天有異尋常,可能遇上勁敵。

    遂把剛才因憤怒浮散的真氣,重新暗暗凝煉調勻不理青衣少女,仍對辛于壽,冷說道:“辛子壽?你昔年是佛爺掌下遊魂,今日有何人撐腰,竟敢如此放肆!佛爺法駕素無空回,還不快将那盒紅貨獻上,趕快逃命!難道就仗着這乳臭未幹的小丫……” 兇僧嘴裡小丫頭的“頭”宇還未出口,青衣少女的劍光打閃,已到臨頭,口中嬌叱一聲: “休得無禮,賊秃看劍!” 鐵魚兇僧名下無虛,果然功力不弱,眼看青衣少女那支帶鈎長劍臨頭,不但不退,反而欺身進步。

    左掌一拂劍背,右掌“野渡橫舟”,照着青衣少女腰腹之間,一掌砍去。

     青衣少女這種淩空下擊,本是武家大忌。

    因為身在空中,轉折變化終較不便,故除練就七禽身法,或确知功力勝過對方之外,全身切忌淩空。

    此時青衣少女就是吃了低估敵人之虧,一劍刺空,兵刃又被兇僧左掌領至門外,這攔腰一掌,本甚難躲,幸而她輕功極妙,順着兇僧那一拂之勢,“巧燕翻雲”,連身疾滾,算是恰好躲過。

    但兇僧指風餘勁,仍然掃得後腰,隐隐作疼,落地之後,不由兩朵紅雲,飛上雙頰。

    銀牙一挫,奇形長劍振處,劍花錯落,柔身再進。

    鐵魚兇僧也想不到這青衣少女身法這妙,居然躲過自己這一招“野渡橫舟”,見她不知好歹,挺劍進撲,不由哈哈一笑,揮掌接戰。

     葛龍骧細看青衣少女所用劍法,似是“查家鈎”法與“奇門劍”法揉合而成,雖頗純熟,但顯然尚非鐵魚兇僧之敵,正想設法接應,龍門醫隐也已想起青衣少女來曆突然高聲喝道: “雙方住手!” 這一聲晴空霹靂,震得在場諸人,心神皆悸。

    鐵魚兇僧入耳便知這是内家神功“獅子吼”,倘練到極緻,對方著功力稍差,就這一吼,便足制人死命。

    慌忙停手跳出圈外,不住打量龍門醫隐,兀自猜測不出這是何等人物,心中驚疑不定。

     龍門醫隐并不理他,卻向那青衣少女柔聲喚道:“荊姑娘回來!” 青衣少女也極詫異,走到龍門醫德身畔,睜着一雙大眼問道:“老伯伯!你怎麼知道我姓荊呀?” 龍門醫隐微笑不答,回身問辛子壽道:“辛賢弟,這鐵魚和尚平素行為如何?” 辛子壽正色答道:“此人略嫌兇暴,手上血腥極重。

    但有一點好處,就是從來不範淫戒。

    ” 龍門醫隐點頭說道:“就看此一端,龍骧你去斷他一臂,放走算了。

    ” 鐵魚兇僧一聽,這不簡直把自己當做俎上之肉,任人宰割,正在怒火沖天,對方那用黑巾蒙住半面的少年,業已緩步走出,對自己微笑說道:“和尚,你不是要查究甩你鐵木魚之人麼?那正是在下所為。

    方才我又領命斷你一臂示儆,少不得又要冒犯大師傅了。

    ” 鐵魚兇僧端的久經大敵,知道對方是故意激怒自己,哪肯上當,雙掌在胸前一合,把盛氣漸漸抑平,緩緩說道:“朋友,年紀輕輕,何必逞口舌之利,你就準知道佛爺不能超度于你?” 他默察形勢,對方共有七人,除鐵掌神刀辛子壽昔年會過以外,其餘多不識。

    看神情個個好手,就連方才與自己對敵的小姑娘,也頗不弱;那作内家獅子吼的老者,更不必提,所以心中早已打好先傷一個算一個的主意。

    話音剛落,不等葛龍骧立招開勢,一掌業已當胸砍到! 葛龍骧先前看他與那姓荊青衣少女動手之時,已把兇僧實力估好,胸有成竹。

    明明見掌風已到胸前,依舊毫不理睬,倒負雙手,笑吟吟地向兇僧說道:“葛某初到西睡,遠來是客。

     常言道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先讓大師傅一掌。

    ” 鐵魚兇僧哪裡肯信,想想自己夙以硬功自負,這一掌少說些也在五百斤以上,體說是血肉之軀,便是塊生鐵也将打扁。

    蒙面少年看去年歲甚輕,縱然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之類護身橫練功力,也不能如此托大,莫非其中有詐?兇僧心内生疑,恐怕上當,手下自然略慢。

    但等指尖已沾敵衣,對方還是笑吟吟的不閃不避,兇僧不由怒極,“哼”的冷笑一聲,掌心突然加勁往外一登,“小天星”内家重掌業已發出。

    等到這一掌打上,隻覺得對方肌肉,随着自己掌力微微一軟一吸,便将自己内勁化卻三成以上,然後人如柳絮随風一般,輕輕飄出兩丈多遠。

     鐵魚兇僧哪裡知道葛龍骧貼身穿有“天孫錦”那種稀世奇珍,慢說是他,崂山大碧落岩追魂燕缪香紅的虎撲雙掌,也不過僅能使得葛龍骧略受震傷而已。

    他隻奇怪自己勁力雖被對方化去幾成,但這一掌依然打實,怎的卻會毫無傷損。

     葛龍骧身形落地,注目兇僧那等驚疑神态,不由微微一笑,劍眉雙挑,朗聲說道:“葛某一掌已然讓過,大師傅你殺孽衆多,血腥太重,留神右臂!”話完,人起。

    他與那荊姓少女竟用的同一招術,也是從半空向兇僧當頭撲下。

     鐵魚兇僧不知葛龍骧從獨臂窮神柳悟非之處學來的‘龍形八掌’,最拿手的就是騰空攫拿,夭矯變化,一時好勝心起,暗忖你既想以方才青衣少女所用招術找回場面,我也照樣以原式應敵,倒要看你怎樣斷我右臂。

     主意方定,疾風人影已以當頭,兇僧果然仍是左掌一領對方眼神,右掌攔腰橫砍。

    哪知左掌剛剛拂出,葛龍骧右掌一沉一轉,反走内圈,輕輕兜住左臂,往外一格,兇僧半身頓覺酸麻,門戶全開。

    一聲“不好”猶未吼出,葛龍骧半空中忽的轉身,“神龍掉尾”,左掌正好反切在兇僧砍來右掌的肘彎之處。

    “咔嚓”一聲,肘骨立折。

    龍骧雙足再趁勢在他肩頭往後一蹬,鐵魚兇僧狂吼一聲,身形摔出七八步遠。

    葛龍骧卻借這一蹬之力,仍舊落在先前原位,意态悠閑,若無其事。

     鐵魚兇僧也真硬紮,倒地之後,随即躍起。

    他自知肘骨已斷,用左手捧住斷臂,臉上也已擦破,血迹殷然,鋼牙緊咬,神色獰厲,恨聲說道:“小輩留名!佛爺今日技不如人,失招落敗,要殺便殺。

    否則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後會有日。

    ” 葛龍骧微笑說道:“動手之前,已先向辛老前輩問出,你平昔嗜殺,手上血腥太重,才奉谕斷臂示儆,望能從此回頭。

    你若真的不服,我名葛龍骧,衡山涵青閣、洛陽龍門山天心谷兩處,均可找我。

    ” 鐵魚兇僧聞言,把滿含怨毒的目光,又朝葛龍骧死盯幾眼,手捧斷臂,回頭向林内走去。

     龍門醫隐等兇僧去遠,向鐵掌神刀辛子壽微喟說道:“武林之中就是這種恩怨糾纏,何時能了?明明知道像這等兇僧,最好當時殺卻,免留後患,但既為俠義,總不能不予人以自新之路。

    看他臨去怨毒神情,絕難悔悟,從此又将多事。

    ” 說完他又回顧青衣少女笑道:“姑娘手中吳鈎劍,在我心目之中還想不起有第二人用此,隻記得昔年甘新之間,有一位以輕功提縱術獨步江湖,人送美号‘神行無影’的荊滌塵荊大俠使用此劍。

    不知與姑娘是一家麼?” 青衣少女眼圈微紅,盈盈欲淚,低聲說道:“那是我爹爹,五年前已經去世。

    老伯伯既與我爹爹相識,不知怎麼稱呼,侄女也好拜見” 龍門醫隐持須歎道:“昔年老友,不想已作古人。

    老夫柏長青,賢侄女不必多禮。

    方才聞道令堂有病,老夫尚明醫道,你現居何。

    處,領我前往一觀。

    ”。

     青衣少女一聽,面前這位老者不但是爹爹舊識,并還是武林大俠,當代神醫。

    不由喜出望外,改口下拜道:“侄女荊芸,叩見伯父”。

     龍門醫隐含笑命起,并予引見衆人。

    柏青青甚愛這荊芸天真活潑,姊妹二人一會兒就好得蜜裡調油般,手攜手地往荊芸所居之處走去。

     荊芸之母,當年亦系南疆有名俠女,因夫妻二人性皆嫉惡如仇,對頭結得太多,晚年看透江湖險惡,遂攜女隐居到這川康邊境。

    荊滌塵天年一到,撒手歸西,就抛下這母女二人相依為命。

    荊芸之母患有風濕之疾,時發時愈。

    這幾天病得極為厲害,附近又無名醫,荊芸要想遠出求醫,又不放心母親一人在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們所居,就離那片叢林不遠。

    葛龍骧用馬鞭甩那鐵木魚時,聲音甚大。

    荊芸悄悄跑來,聽出兇僧攔路劫缥,仗着家傳武學,想幫着镖客把和尚打跑。

    那知和尚紮手,仗義不成,反而幾丢大人。

    龍門醫隐看出她所用兵刃身法,想起昔日故人,命葛龍骧上前換下。

    荊芸一旁觀戰,見這蒙面少年也并不比自己大幾歲,那狠的兇僧,竟然不堪一擊,心中不由豔羨不已。

     她天性愛武,再與柏青青一見投緣,越發堅定了非磨着龍門醫隐把自己收為弟子之念。

     到得她家,龍門醫隐與荊母,本系當年舊識,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唏噓。

    風濕之症,本難速愈;龍門醫隐為荊母施以針灸,并留下丹丸,告以兩月之後,當可痊愈。

     荊芸見龍門醫隐着手成春,母親病勢當時便見減輕不少。

    高興之餘,偷偷把心事向母親一說,荊母當然贊成。

    母女二人苦求之下,柏青青再在一旁推波助瀾,龍門醫隐隻得點頭應允,當下便傳了荊芸一套掌法及内功口訣。

    告以自己有事藏邊大雪山,她母病未愈,不能随去,可在此習練所學,等雪山之行轉來,再帶她母女二人,移住洛陽龍門山天心谷内。

     荊芸雖然新交柏青青這樣的閨中好友,不舍分離,但格于母病,也隻好唯唯應命,含淚而别。

     鐵掌神刀辛子壽所保紅貨,有這等能人同行,自然平安送達康定城内。

    镖貨交卸之後,辛子壽一身輕松,以酒酬勞,與龍門醫隐等人酒樓買醉。

    席間龍門醫隐勸他,須知江湖之中能人輩出,這大年紀,已如風前之燭,瓦上之霜,應該見好即收,不必再行置身江湖鋒镝。

     辛子壽竭誠接受,說是自己早有此心,定然不負龍門醫隐一番諄諄好意。

    酒鬧人散,辛子壽率領袁雄、孟武回轉成都,龍門醫隐等三人則仍策馬西行,直奔西藏。

     大雪山橫障西藏南疆,幅員遼闊。

    龍門醫隐等人入境後,那亘古不化的積雪主高峰,即已遙遙在目。

    龍門醫隐率領葛龍骧及柏青青,在離山腳不遠的一處鎮集之上,投店住宿,置辦人山所用幹糧及禦寒用具,井買來不少藥材,熬煉丹藥。

     柏青青不由詫道:“爹爹,你背後那隻藥囊之内,什麼樣藥沒有,怎的又要煉藥作甚?” 龍門醫隐笑道:“大雪山山嶺重沓,濃雲迷漫,冰雪縱橫,氣候極冷。

    千年雪蓮又是罕有之物,不知要入山多深多久,才希望尋到。

    所以特煉些耐寒靈藥,以備不時之需。

    這種雪地冰天之内,馬已無用,就寄養在店内,等回程之時,仍可代步。

    好好休息一宵,明天就該一嘗苦寒滋味了。

    ”’ 次日三人裹糧入山,這山果然險惡荒寒,體說人迹,連一般生物俱極罕見。

    一連多日,哪裡找得到什麼千年雪蓮半點蹤影。

     這時入山已深,千萬年來不融的冰雪積威,天氣冷得裂膚堕指,噓氣成冰。

    葛龍骧覺得為了自己複容之事,累得心上人及她老父受此苦楚,着實過意不去。

    幾次勸說作罷回頭,柏青青哪裡肯依,反而嗔怪他不懂人生情趣。

    不但萬裡風塵仆仆西來,斷無空手而回之理,就是領略一下這西睡絕峰,雪窖冰天的特殊風味,也增加不少見識。

     柏青青邊說邊走,突然指着右前方的冰崖絕壁,一聲歡叫道:“爹爹!看那崖壁冰縫之間,長着的那朵白色大花,不就是我們要找的千年雪蓮麼?” 龍門醫隐随柏青青手指之處望去,果見那崖壁的冰縫之間,長着一朵其大如碗似蓮非蓮的白色大花。

    但那花離地約有六七丈高,足下又是冰雪,再好輕功也難縱上。

    何況一邊是冰壁千仞,一邊是絕壑無底,稍一失足,便無生理。

    不由躊躇說道:“那花倒确是一朵雪蓮,不過花向上生,是否已有千年,不采到手時,無法看出。

    花生絕壁,離地太高;冰雪非土石之類,又不便用壁虎功、遊龍術之類功夫,攀援而上。

    此花最忌五金之屬,更不能用暗器去打,怎樣搞它下來,倒真煞費思索呢!” 柏青青暗估在場三人輕功老爹在冰雪之上大約能縱五丈,葛龍骧和自己則拼盡全力最多四丈左右,那花長在六丈以上,怎生摘取?尋思片刻,眼珠一轉,忽有所得,向龍門醫隐道: “爹爹,女兒倒想了個笨主意在此。

    你用‘大力金剛手’把我甩上半空,然後我再借力縱身,預料當可離花不遠,再給它來一劈空掌,不就下來了麼?” 龍門醫隐點頭說道:“你這主意倒真不錯,不過周圍地勢太險,如此做法,萬一失手,卻不堪想象呢。

    ” 葛龍骧也接口說道:“青妹不可冒失,要試還是讓我來試。

    ” 柏青青小嘴一撇,白了一眼說道:“論别的拳劍招術,你或許真能勝我一籌半籌;但若論輕功,我并不逞多讓人家想好主意,要你來試作甚,爹爹快用大力金剛手,朝上甩我一下。

    ” 柏青青絕世風神,這一佯嗔薄怒,另有一種醉人風韻,葛龍骧竟然看得癡癡無語。

     龍門醫隐知道自己這寶貝女兒,隻要主意一定,任何人都難以扭轉,隻得讓她冒險一試。

     遂用右手抓住柏青青後腰絲縧,左手扶住肩頭,潛運功勁,口中說了聲:“青兒留神外側絕壑,爹爹送你上去了。

    ”說罷,右手内力一發,柏青青的嬌軀,便知一支急箭一般,往上蹿起約有三丈。

    她趁龍門醫隐這一甩餘力未盡之時,猛又施展輕功絕技“海鶴鑽雲”,雙掌端平,齊胸下壓,左腳再在右腳面上一借力,果然又行拔起兩丈多高,離那冰縫之中所長雪蓮,業已不足八尺。

     柏青青竭力提氣,淩空發掌,那雪蓮果被劈空勁氣擊斷。

    柏青青身形落地之時,恰好把那墜下的雪蓮接到手中,喜孜孜地向龍門醫隐把手一伸,說道:“爹爹,你看看這朵雪蓮,合不合龍哥複容之用?” 龍門醫隐接到手中,反複細看,向柏青青遙頭苦笑一聲,說道:“青兒,你枉費心機了。

     這朵雪蓮才不過百年左右。

    ” 柏青青折騰半天,以為葛龍骧即可恢複昔日容光,正在興高采烈,突聽龍門醫隐此言,不亞于自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足下小蠻靴,拼命用力一跺,竟把冰地跺裂了三四尺大一塊,順坡滑下,轟隆一聲,墜人無底絕壑。

    四山回音悠久不絕,頗為悅耳。

     柏青青聽那回音,極其清脆好聽,而且遠近所發,各有不同;不由童心又起,即回頭向着葛龍骧笑道:“這四山回音甚為悅耳,龍哥,你嘯它一聲,讓我聽聽?” 葛龍骧見心上人因雪蓮不對,失望生嗔,正在想不出拿什麼話來安慰她,突然見她回嗔作喜,要聽自己長嘯回音,哪裡還會深思,遂即面對絕壑,引吭長嘯。

     初時嘯聲甚低,遠峰近壑所生回音,也悶沉沉的無甚好聽。

    柏青青認為他虛應故事,剛把秀眉一皺,葛龍骧嘯聲已轉高亢,并為博心上人高興,竟将罡氣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