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煙消日出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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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顯然是哈山在外面先造好了,再運進來的,那樣做,當然比在船上進行加建工作簡單得多了。

    我又問:“你可曾打開來看過?” 管事苦笑了一下:“事情很奇怪,我也難免有好奇心,可是……當蒸汽還沒有輸送進來之前,我曾拉了一下門,可是不開,船長曾嚴格吩咐過,所以我不能有進一步的行動。

    ” 我又再問。

    “船一啟航,蒸汽就輸人,二十四小時不斷,一直到這次航行結束?” 管事連連點頭,我向白素和白老大說:“沒有人可以通過高溫的蒸汽,如果哈山在裡面,他現在還在。

    ” 白素忽然表示了她的憂慮:“要是那門在裡面上鎖,外面就打不開。

    ” 白老大道:“我拍打箱子,表示已找到了他,哈山也不好意思再賴皮在裡面不出來!” 我則道;“要是‘箱子’有防熱設備,隻怕也能隔聲。

    ” 白老大縱笑:“那就用燒焊器,把門燒開來!” 我們用上海話交談,在一旁的船員,自然都不知我們在說些什麼。

     等到蒸汽房中的溫暖,降低到人可以進去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小時,管事打開了門,還是有一股暖氣,撲臉而來,白老大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我和白素都在進門後就不再向前,幾個船員則留在門口。

     這樣的情形,白老大一打開門,看起來,就是他獨力發現哈山藏身之所的了。

     白老大來到那大箱子之前,先雙手按在箱子上,用力撼了幾下,他的氣力再大,自然也撼不動絲毫,他試着去拉門,一連幾下,也沒有把門打開,他就用力拍打着,叫:“找到了,快自己出來!” 他手掌十分有力,可是拍上去,所發出的聲音,相當啞,這證明我的設想是對的,這大箱子每一面都一定有十分厚的隔熱裝置,白老大拍打的聲音,可能根本傳不進去,他的叫嚷聲,躲在箱子中的人,自然也聽不見。

     白老大像是也想到了這一點,轉過身來叫:“給我一根鐵棒什麼的!” 那個管事看到白老大的行動,已經驚駭莫名,手足無措等白老大這樣一叫,他語帶哭音地叫:“白先生,你想幹什麼?” 白老大的回答是:“我可以有權在船上做任何事,這是船長的命令!” 管事看來四十歲左右,可以肯定,他一生平平穩穩,幾時曾見過白老大這樣無法無天的人過?我在他身邊推了一下:“快去找一根金屬棒來!” 管事連聲答應,奔了開去,我也走近那大箱子,從那門上的門柄看來,就算門從裡面鎖上,鎖也不會太複雜,多半隻是扣上就算。

     不一會,管事就提着一根鐵棒,奔了過來,那是一技專撬東西的鐵棒,倒大是合用。

    白老大一把搶一過來。

    先連敲了二三十下。

     鐵棒敲在大箱子上發出的“當當”聲,相當響亮,應該可以令裡面的人聽到。

     但是,在白老大停手之後,門卻一點也沒有打開的迹象,白老大問哼一聲:“悶死在裡面了?” 他說的是氣話,可是他說的話,卻十分可怕,哈山年紀不輕,這箱子内的“生活環境”,必然差至極矣,就不定早已有意外發生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自白老大的手中,接過鐵棒來,把尖銳的一端,捅開門縫,門縫很緊,捅不進去,白老大回頭喝:“别站着,把一切能打開門的工具全拿來,還有,通知船長來!”白老大還真有威嚴,他一呼喝,答應的人,至少三五個人之多,雖然說不上一呼百諾,但也算是很有氣派的了。

    在“所有可以打開門”的工具還沒有拿來之前,船長先氣急敗壞地趕了來,在白老大面前,又打手勢又頓腳,急速地說着話,一面還抹着汗。

     白老大聲色俱厲,指着那大箱子的門,盯着船長,船長連連點頭。

    白老大問:“你看他進去的?” 船長呆了一呆:“這……倒沒有。

    ” 白老大揚起手來,神情極怒,滿頭白發,像是有風扇在吹一樣,我一看這情形,老人家真是動了氣,别看船長身形高大,白老大要是在盛怒之下,出手重了些,一掌過去,船長可能要在醫院中躺幾個月! 所以我立時一個箭步竄向前去,攔在白老大和船長之間。

     這一來,總算今白老大那一掌沒有發出來,可是白老大卻一伸手,把我撥了開去,仍然面對關船長,我和白素這時同時道:“有話慢慢說!” 也難怪白老大生氣——船長告訴他,哈山躲在這個大箱子之中,可是這時又說,他并沒有親眼看哈山進箱子去,從那箱子的大小來看,哈山根本沒有可能躲在裡面好幾十天。

    白老大不是被愚弄了嗎? 船長更是着急:“這怎麼是好!白先生,你這樣鬧法,哈山先生一定知道是我洩露了機密,唉,這……怎麼好,不是講好不要我在場的嗎?” 白老大“哼”地一聲:“閉上你的鳥嘴,你這蠢豬!” 船長可能不明白為什麼要是“鳥嘴”,可是“蠢豬”他總是懂的,他漲紅了臉站直了身子,十分鄭重地抗議:“白老大,雖然你給我巨大利益的許諾,可是那并不表示你可以任意侮辱我!” 白老大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刹那之間,他變得十分疲倦,他道:“我沒有侮辱你,船長先生!”、船長可能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那麼說是什麼意思,所以隻是眨着眼。

     這時候,幾個船員已經搬着、擡着許多工具前來,各種各樣都有,等候白老大的進一步的指示,白老大一揮手:“你們設法把大箱子的門打開來,用什麼方法都可以,打開門之後再通知我!” 他說完了那幾句話之後,轉身就走,船長忙跟在後面,我和白素也一起跟了上去,白素和我手拖着手,白素的眼神在問我:“怎麼辦?” 白老大不再在蒸汽房中逗留,自然是他也知道,哈山不會在那大箱子之中,他的打賭輸定了!所以十分生氣,情緒也低落,這一點,可以從他忽然之間現出極疲倦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來。

     要改變這情形,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哈山找出來,但是那又豈是說辦就辦得到的事? 我想了一想,指了指急急跟在白老大身後,正向他在解釋什麼的船長指了一指:“先從他哪裡着手?” 白素苦笑:“有用嗎?船長是哈山的一隻棋子,不是爸受了他的愚弄,而是他受了哈山的愚弄r 我吸了一口氣:“聽聽哈山愚弄他的過程,或者可以有新的線索發現。

    ” 白素知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所以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進了白老大的房間之中,白老大倏然轉身,立時吼叫起來:“說!” 船長哭喪着臉:“說什麼啊?” 我作了一個手勢:“說說哈山先生把秘密告訴你的經過,情形!” 船長可能受不了一連串變故所帶來的刺激,拿起一瓶酒來,打開瓶蓋,咕嘟咕嘟就喝了兩大口酒,然後抹了抹唇:“哈山先生告訴我的,打賭,他要躲起來,他說,他有一個十分特别的……容器,人在裡面可以躲很久,要搬到船上來,問我放在什麼地方好,我提了幾處地方,他都不滿意,後來,他自己選擇了蒸氣室。

    ” 白老大問哼一聲:“他還告訴你,要是我來問你,你就告訴我,他躲在那個大箱子禮貌!” 船長又漲紅了臉:“沒有!他相信我,根本沒有預料我會洩露他的秘密,是我經不起引誘,才把他的秘密告訴了你的!” 白老大翻着眼,顯然在盛怒之下,并不相信船長的那番剖白。

     我倒是比較相信,所以又問:“那……容器?” 船長點頭:“哈山先生那樣稱呼那個……看來像是巨型凍肉櫃一樣的東西。

    ” 船長曾經不肯說他和哈山之間商量怎麼躲起來的經過,那曾使我們十分疑惑,由于當時以為一下子就可以把哈山“拎出來”,所以也沒有追究下去。

     如今情形有了那樣的變化,哈山不可能在那“容器”之中,連船長也感到自己受了愚弄,情況當然已經不同了,可是船長看來,還是十分不願意說經過的情形,他在說了那一句話之後,緊抿着嘴,下意識地表示不願意再說。

     我想開口逼問,白素向我作了一下手勢,不讓我出聲,她柔聲問:“那容器很小,你難道沒懷疑過人不能在裡面八十天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