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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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當時X國與我國明顯的敵對關系的情況下,要促成這件事的難度可想而知。

    據說,X國曾為此專門派出外交官員親臨北京,與我國政府舉行談判,可以說,事情最後果真是驚動了毛主席——有人說是周恩來,反正肯定是當時我們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真正是不可思議啊!談判結果是他們要走了希伊斯老嶽父,我們要回了兩名被X國嚴禁回國的科學家,感覺是該死的老鄉紳成了他們X國的國寶似的。

    當然,老鄉紳對X國來說什麼也不是,當中起作用的肯定是希伊斯。

    換句話說,為成全希伊斯之願,X國已經有點不惜重金的意思。

    那麼,問題是X國為什麼要對希伊斯這麼好?難道僅僅因為他是世界著名數學家?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很特别的因素,至于到底是什麼,我現在也不得而知。

    救出老嶽父後,希伊斯就帶着一家子親人和親眷,去了X國——(未完待續)希伊斯走的時候,金珍還住在醫院裡,但似乎已度過了危險期,醫院考慮到日漸龐大的醫藥費,根據病人申請,同意讓他出院回家休養。

    出院的時候,是容先生陪老夫人一道去醫院接的,接待她們的醫生想當然地把兩位中的一位當做了病人的母親。

    但看兩位的年齡,作為病人的母親,一個似乎是老了一些,一個又似乎是年輕了些,所以冒昧地問兩位:“你們誰是病人母親?”容先生還想解釋,老夫人已經幹脆而響亮地答上了:“我——!”然後醫生向老夫人交代道,病人的病情現在已基本得到控制,但要徹底痊愈,起碼還需要有将近一年時間。

    “這一年時間裡你要把他當蝦一樣地養,像十月懷胎一樣地伺候,否則随時都可能功虧一篑。

    ”從醫生一項項明确的交代中看,老夫人覺得他的說法其實一點不誇張,具體說可以立出如下三條:1食物要有嚴格的禁忌;2夜裡要定時喚他起來小便;3每天要定時定量給他吃藥,包括打針。

    老夫人戴上老花鏡,把醫生的交代一條條記了,又一遍遍看了,反複地問清楚了。

    回了家後,又喊女兒從學校找來黑闆和粉筆,把醫生的交代都一一寫上了,挂在樓梯口,這是每天上下樓都必然目睹的地方。

    為了定時喊金珍夜裡起來小便,她甚至和老伴分床睡了,床頭配備了兩隻鬧鐘,一隻是半夜鬧的,一隻是早上鬧的。

    早上那次小便喊過後,金珍繼續睡他的覺,老夫人則要為他準備一日五餐的第一餐了。

    雖然燒飯本是她最擅長的,可現在卻成了她最困難又沒信心的事,相比之下,因為有做針線活的底子在那兒,學會打針對老夫人來說并不是件難事,隻是開始一兩天有些緊張和反複而已。

    但是在餐飲事宜上,一個奧妙的鹹淡問題簡直是把她折騰苦了。

    從理論上說,金珍這個時候對鹽複雜而精到的要求,就是他神秘而真實的生命線,多可能功虧一篑,少又不利于他早日康複。

    來自醫生的叮囑是這樣的:病人療養期間對食鹽的需求量是以微量開始,逐日增加。

    當然,如果說一個人每天對鹽的需要量像糧食一樣是秤斤論兩計的,那麼問題也不是太難解決,似乎隻要有一把精确的秤就可以了。

    現在的問題顯然沒有這麼好解決,老夫人找不到一個現存又明确的标準,似乎隻有靠自己用耐心和愛心來摸索,最後老夫人帶着做好的幾道鹹淡不一的菜走進了醫院,請主持醫生一一嘗試。

    在此之前,她事實上把每一套菜的用鹽量都以粒為單位記錄在紙上,然後在醫生明确肯定某一道菜的基礎标準上,她一天五次地戴着慈祥的老花鏡,把細小又白亮得晃眼的鹽粒當做藥片一樣,一粒粒地數着往金珍的生命裡投放。

    小心翼翼地投放。

    像做科學試驗一樣地投放。

    就這樣,日複一日,夜複一夜,月複一月,用功和耐心的程度遠在養蝦之上,也不在懷胎之下。

    有時候,她會在連續辛勞的間隙裡,下意識地掏出金珍寫下的血書看看——這本是金珍的秘密,她在無意間發現它後,不知為什麼就将它沒收了。

    也就是說,現在這份書寫時間不詳的血書成了老少兩人的秘密,也成了兩顆心緊密相連的某種明證和暗示。

    每次,老夫人看過它以後,就會更加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而也更加激勵她繼續不停地往下做。

    這似乎注定金珍必将迎來康複的一日。

    翌年春節過後,金珍出現在久違的課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