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力鬥群雄突驚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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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牡丹竟從鋪襯市跟着他來了,剛才這“聚英豪镖店”裡的一場惡戰,門前站着的那些閑人,全都看見了,她一定更看了個清楚,她的膽子可不小,小戶人家的女子本來就愛看熱鬧,所以有句俗話說,“聽見打鼓上牆頭”,但那指的是愛看娶媳婦的,愛看出殡的,還沒聽說像這女子,她竟敢看一群人拿刀拿槍,拼命的打架。

    裘文煥向她看一眼,可也沒理她,因為當着這些人,目光又正都集中他的身上,他怎能跟這麼一個打扮得素潔,其實很風騷的年輕女子說話? 他昂然的往西就走,後面的人都盯着他這身破衣裳,可是在他後邊就跟着袅袅娜娜的牡丹姑娘。

    并有的人起了哄,說:“哦!哦!哦!……”越喊聲音越大,及至裘文煥忿怒的把頭一回,身後的一些閑人卻又都不言語了,然而免不掉交頭接耳的竊竊談論。

    牡丹倒不會生氣罵人,她隻羞得垂下了臉兒,快快的向前走去,走到裘文煥的跟前,她又把臉兒微微的一斜,裘文煥向旁一閃,讓她先走過去,但她扭扭捏捏的走出了三步,卻又一轉臉,後面的人忍不住的又哄起來,牡丹又低着頭,半跑半颠的向前快走,她那條烏黑的大辮子在背後直顫動,連頭也不敢再回了。

    裘文煥真生氣,怒目看着身後的那些閑人,本想掄刀過去跟這些閑人再幹幹,但是自己極力的忍氣,同時心裡又暗暗的責備自己,心想:我現在鬧的這事也就夠了,我來到北京是有事,是為找尋一件寶貴的東西,我豈是為在這裡打架出名來了。

    因此心中極力收束自己的性情,并且覺着那牡丹很有點奇怪,她是一個女子,跟我并不認識,現在她的母親還正受着重傷,她可追着我來幹什麼呀?她長得又美麗,打扮得又風流,可我絕不再看她,誰管她是牡丹還是芍藥,我既不可太惹氣,更不可以動色心。

    因此,他的态度雖依然高傲,心裡卻想着趕緊完場,趕快回小店裡忍着去吧。

    他急速地走,連頭也不回,卻沒想到才走了不遠,還沒到前門大街,就在這條寬寬的巷中,道北有一家茶葉鋪,七層高的台階上,早就站着一個有兩撇黑須的人,怒喊一聲說:“站住吧!聽我跟你說幾句話!” 裘文煥一怔,揚目看了看這人,知道也必是個練功夫的,看他的穿戴,還像很有點身份。

    于是就站住了。

    這有兩撇黑須的人,沉着一張黃中發黑,有幾點麻子的方臉,說:“我在北京三十年,沒看見過你,什麼地方來的!敢在這地方充英雄?”裘文煥說:“我剛才鬥的是雙刀費彪,因為他們太欺負人,你不要來多管閑事!”這個人卻将腳一跺,就由七層台階之上躍下,雖是身穿長袍,可是手腳又幹淨又利落,姿式挺拔,引臂就把裘文煥攔住,說:“你不用走啦,我已命人去取刀,我三、四年來沒跟誰怄氣,現在,我也知道你來到北京是為找對頭,會英雄。

     我倒要先來找找你,會會你到底是個何等人物?”這時身後邊的那些閑人,又都團團的圍住,來看熱鬧了,有些人高興的大聲嚷嚷,說:“好啊!鐵環刀羅九爺現在可出頭了!” 裘文煥一聽,這人就是小耗子黑張所說的,“廣雲镖店的大镖頭鐵環刀羅壽”,這一定是此地最有名的镖頭了,他為要跟我打架,還必須派人去取刀,他那口刀,當然不是什麼平凡的刀了,好!我倒要等着看看他,的那口刀。

    于是就捧刀而立,站住不走,話也不說,神色更是一點也不變,鐵環刀羅壽氣得真不得了,說:“你來到京城也得先打聽打聽這地方都有誰,這是天子腳下,尤其這一帶,藏龍卧虎,哪條胡同,哪條街,哪家镖店,哪家客棧,都有各地的英雄、豪傑,跟前輩的老師傅,揚州的龐公繼他來到這兒也得投帖拜客,你是哪兒來的小輩?竟敢在北京黑夜當飛賊,白天還藐視我們镖行朋友?你有多大的本事?”裘文煥卻趕緊說:“你說我藐視镖行朋友,卻說得不對,因為像寶刀龐公繼那樣的镖頭,我敬之不暇,北京也真有些位老師傅,老前輩,可絕不是你們。

    你們不過是些镖行裡的混子。

    ”羅壽瞪眼說:“你說什麼?”裘文煥微微的一笑,說:“費彪的雙刀我已領教過了,真太稀松,他隻會打人家換肥頭子的貧婦。

    你能幫助他,可見你們是一流人,不過打着镖頭、拳師的牌字,欺負老實人,我自然要藐視你,可是你說我是什麼黑夜當飛賊?那你就叫胡說,我裘文煥也是堂堂的英雄……”羅壽巳脫去了長衣,早有閑人跑過來接衣裳,說:“羅九爺,把衣服交給我吧!”羅壽挽好袖頭,擦拳摩掌,又驕傲地說:“你去打聽打聽,北京城周圍四十裡,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