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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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實際上,雙方并未實現那一&ldquo人文主義&rdquo的最終統一。

    對我而言顯而易見的是,它正是在發生争論之際才有可能出現,從而串聯起曆史的進程。

    牆壁之上總有我們可以逃避的洞口,也有我們難以側身而入之處。

    盡管人道的啟示幾乎無處不在,但并非任何時候都值得同等關注。

    毫無疑問,不管是否被察覺,在回蕩着某一重要觀念誕生之陣痛的時代,這一訊息與啟示尤為緊迫和明顯。

    【9】正是在這樣的時代,拮抗者聯合在一起,共同接受挑戰,提出某些基本問題,而不是立志解決傳統遺留下來的這一或那一虛假問題。

     伊拉斯谟即為此種時代的反抗者之一,但并不屬于任何陣營。

    他以不同凡響的方式生動展示了上述談及的時代特征,因此我無法不對這一人物形象略加評述。

    我的評論基于此種假設:他盡可能地從自己的狀況出發,描繪一種擺脫意識形态束縛的生活方式;事實上,他的所作所為帶有強烈的人文印記。

     伊拉斯谟不遺餘力地傳播這一人道訊息。

    在對希臘文《聖經·新約》及教父文本的評注,以及他的《箴言集》(Adagia)和《對談集》(Colloquia)中,伊拉斯谟時常求助希臘語和拉丁語原典作家,這清晰地表明了他意圖複興原始基督教樸素主義以及将所欽佩的古人視為聖徒的渴望。

    他對修道院生活和僧侶腐化堕落的諷刺文章既是公共檄文,同時表明意欲在基督教人文主義精神關照下進行教會改革的私人訴求。

    他抓住一切機會公開表達對窮人悲慘境遇的同情,痛斥國王的貪婪,同時對世俗事務加以評點。

    他的文章和信件涉及大量時事問題,表達的觀點具有高瞻遠矚的現代主義意識,得益于其對基督教去教條化的遠見。

    他憎惡暴力,對普通人及其樸素靈魂持同情态度。

    同時代的人熟知這一切。

    他們同時了解伊拉斯谟并不情願偏袒某一陣營,或做出武斷決定。

    他們也注意到伊拉斯谟一貫拒絕教皇和國王賦予的各類頭銜或地位。

    (認為他的上述所為出于獨立意識的觀點,是一種草率的庸常論調。

    ) 人們似乎不可避免地會下結論,将伊拉斯谟頌揚為每個人的豐碑。

    【10】然而吊詭的是,盡管直言不諱,他卻是一位令人最難以捉摸的人。

    他的一位朋友提出,&ldquo沒有人能夠聲稱可以深入了解伊拉斯谟的内心世界,其内心世界具有豐富異常的内容。

    &rdquo 秘密意味着對闡釋者的挑戰。

    從細節證據出發,對伊拉斯谟的心理刻畫試圖以一種引人注目的方式闡釋其心靈與思想。

    如此,或許可以将這一人物的不同面向追溯至某一假設的原點。

    這種嘗試難以洞察伊拉斯谟的内心世界,但起碼會揭示出哪些因素導緻其内心是如此豐富難解。

    如今,從伊拉斯谟的個人品好與智識追求看來,他對一切固定僵化的思想懷有深深的憂慮。

    就其精神性自我而言,我們同樣可以認為,他受如下信念的驅使:真理一旦演變為一種教條,從而摒除了使其成為真理的模糊性,那麼真理就不再為真。

    他的憂慮&mdash&mdash或者是否可以說他對完美即時性的懷戀?&mdash&mdash反映了上述信念;一種精神層面而非心理層面的擔憂與恐懼,很大程度上等同于各類文獻中反複強調的存在于伊拉斯谟身上的那種神秘張力。

     一旦你将這種憂慮看作一種幕後原動力,那麼一切将會模式化。

    首先,伊拉斯谟各種看似不相關的人格特質,可以在這些特質的萌芽狀态中找到合理的解釋。

    這讓人可以理解他為何不信任哲學思辨,也不願參與神學論争,因為兩者注定會陷入絕對斷言的泥淖。

    同時也解釋了伊拉斯谟為何對任何約束性承諾具有根深蒂固的反感,為何對某些宗教問題的所謂最終解決方案持懷疑态度&mdash&mdash對這些宗教問題的應答,他有時評論道,最好是推遲到&ldquo我們面見上帝&rdquo之時。

    【11】這自然就是他對&ldquo絕對信心&rdquo持有敵意的深層原因,路德曾深深沉迷于這種絕對确信&mdash&mdash轉向《聖經》,反對教會對《聖經》的曲解與誤用,對此伊拉斯谟堅定地予以支持,盡管這有可能使他陷入各種論戰,從而影響聲譽。

     更關鍵的是,他對任何固定僵化思想的憂慮同時解釋了他所倡導的基督教人文主義在當時相互競争的各種意識形态中将會占據何種位置。

    誠然,伊拉斯谟的目标是宗教複興和社會進步,在此意義上,他會對某項事業表示支持。

    但他厭惡任何陳腐刻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