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白素的新朋友

關燈
人突然醒了一般,除了這一個醒字,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她當時的情形。

    因此,盡管認為這個詞用得不當,也隻好權且一用。

     白素坐在她的身邊,見她醒過神來了,便非常輕柔地問:“你在想些什麼呢?” 這時候,多多說了一句話,讓白素猛地一驚。

     在白素問過之後,多多便輕輕地歎了一歎,那歎氣的神态,絕對的成人化,這本就已經夠讓白素吃驚了,她不明白,像多多這樣一個孩子,心中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苦惱,竟會有着一聲如此蒼桑的歎息。

     接着,多多便說道:“我去看我的孩子,可是,他們都不認識我。

    ” 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種種怪異之處,白素定會吓得從那塊石頭跌下去,說不定由此滾下山坡也是可能的。

    就算她早已知道多多是個絕不普通的孩子,可是聽了她這種絕對成人化,而且是一臉憂患的神情說出那樣的一句話之後,白素仍然是驚得差點叫了起來。

     當時,白素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她這種感覺是從多多的語氣和神态中獲得的,她感到,面前這個孩子,除開她的實際年齡因素以外,别的任何方面都顯示她是一個成人,她有着隻有成人才會有的那種非常複雜的感情。

     隻有一個在日夜思念着自己的孩子的母親,才會說出那樣充滿急切和憂慮的話來。

    這樣的一種情感,白素可以說是太熟悉了,我們的女兒紅绫很小的時候被她的外婆悄悄接走,後來,紅绫一直在苗疆的大山中與幾個靈猴生活在一起,以至于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女野人,直到她二十歲以後,才因意外的因緣巧合,我們将她找了回來。

     在失去女兒的切年中,白素可以說每天都是在這樣的特别情感中度過的,以,她對這樣的感情非常的熟悉。

     然而,這樣的感情,竟會出現在一個五歲的孩子身上,誰又能夠相信呢? 這時候,白素對她說了一句,使得她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白素對多多說:“等一會,我帶你去坐飛機,說不定,你會從飛機上看到你的家。

    你去不去?” 多多聽了這話,便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白素。

     白素發現,此時的多多,眼中射出的是一種非常驚喜而且迫切的光,這絕對不是孩子似的好奇的目光,而是一個成人似乎在看到某種希望之後才會出現的目光。

     多多于是對她說:“如果你幫我找到了我的孩子,我讓他們給你嗑頭。

    ” 當白素介紹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又打斷了她,我證實多多所說的确是磕頭以後,便對白素說:“她前生的那個家似乎應該是在中國,隻有中國才會有這種奇特的禮節。

    ” 白素道:“不錯,我當時也想到了這點,但這對我們找到她前生的那個家似乎并沒有太多的幫助?” 我不同意白素的說法:“怎麼會沒有幫助?至少,我們可以推算一個大緻的時間,像嗑頭這種禮節,現在是早已不時興了,那也就是說,她前生那個家以及她記憶中的那些事,應該是三四十年前的事。

    ” 白素聽我如此說,卻顯得不以為然:“你這是一種典型的都市思維,雖然你的見識是越來越多,但對這一點,你似乎還不是很懂。

    不錯,在中國的的絕大部分地區,已經看不到磕頭這種禮節了,但如果說要完全絕迹,我看為時尚早。

    這是其一,其二,因為中國曾有過這樣的一種禮節,所以中國人的語言習慣中便有着這樣的一個很特别的詞,他們在說着這樣的話時,并非表明一定要磕頭,而是一種對感激之情的表達方式。

    也就是說,這僅僅隻是一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和語言習慣,而并不代表一種行為方式。

    如果是第二點,現今中國農村中還有許多人在說着這樣的話,這個範圍就非常廣了。

    ” 我知道白素所言極對,所以不再就此事讨論下去,由她繼續介紹與多多交往的過程。

     吃過飯以後,她便帶多多到了那塊草坪,兩個人一起登上了直升飛機。

     這時,多多顯得興奮異常,就這時她的表情來看,她又似乎确然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對這個精巧的飛行物,她充滿着孩子似的好奇,她甚至問白素:“這個飛機怎麼會沒有窗戶呢?” 白素說到這裡,我連忙叫道:“等一等,等一等。

    ” 她停下來問我:“你又有什麼問題?” 我道:“你說多多上了飛機之後,說了第一句話,她是怎麼說的?” 白素便将那話重複了一遍,兩次複述全都一樣,一字不差,這時我才相信多果然是那樣說的。

     我看了看白素:“這句話中有些信息,你注意到沒有?” 白素道:“她的話中,信息可以說多得很,如果她說每一句話,你覺得其中包含着什麼,而又打斷我的話,我相信,我這個介紹三天也講不完。

    ” 我所說的信息包括兩點,一是她在談到飛機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