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 羅傑家中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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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就勉強答應了。

    這種舞會敢說絲毫沒有道理,他不懂得她是什麼意思,他說;而且她這種鬼身體根本就不應當去!她需要的是海空氣,等他開完寰球金礦租采公司股東大會之後,他一準帶她上海邊去。

    她不想出門嗎?唉!她要把自己糟死了!老喬裡恩憐惜地偷偷瞄她一眼,就繼續吃自己的早飯。

     瓊一早就跑出去,在大熱天下面忙着東跑西跑。

    這一向她那瘦弱的身材碰到什麼事情都是那樣懶洋洋的,今天卻象着了邪火。

    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極其漂亮——她打定主意要這樣做。

    他準會來的!他是有一張請帖的,這一點她滿知道。

    她要讓他看看她并不在乎。

    可是在她私心裡她卻決心在這個晚上把他奪回來。

    她回到家裡時滿臉紅光,午飯從頭到尾都談得很起勁;這些都是當着老喬裡恩做的,他竟然被她騙過了。

     那天下午她忽然傷心得号啕大哭起來。

    她抵着床上的枕頭把聲音壓下去,可是最後哭泣中止時,她在鏡子裡一看,一張臉腫了起來,眼睛紅紅的,四周都是黑圈圈。

    她耽在房間裡一直等到天黑,到晚飯時才跑出來。

     她不做聲地吃着晚飯,心裡一直都在掙紮着。

    老喬裡恩看見她的神氣那樣沒精打采,一點勁兒都沒有,就告訴“山基”把馬車卸掉,今天晚上決不讓她出去了。

    她應當去睡覺!她也不違抗,上樓進了自己的屋子,黑漆漆地坐着。

    十點鐘的時候,她打鈴叫女仆進來。

     “拿點熱水來,下去告訴福爾賽先生,說我覺得人已經完全養息好了。

    說如果他太疲倦了,我可以一個人上舞會去。

    ” 女仆顯出疑惑樣子,瓊就蠻不講理起來。

    “走,”她說,“把熱水立刻拿來!” 她赴舞會穿的衣服還攤在長沙發上;她鼓着一股猛勁,小心地穿上衣服,把花拿在手裡,就下樓來,又厚又重的頭發下面一張小臉仰得高高的。

    經過老喬裡恩的卧室時,她能聽見他在裡面走動。

     老喬裡恩被她弄得又氣又莫明其妙,正在換衣服。

    這時已過十點,他們總要十一點鐘才到得了;這孩子簡直是發瘋。

    可是他不敢惹她——晚飯時候她臉上那種表情使他一直不能去懷。

     他用一把烏木刷刷頭發,在燈光下面頭發亮得象燦銀;接着他也從陰暗的樓梯上下來。

     瓊在樓下迎上他,兩個人一句話不說,就上了馬車。

     這段路簡直象走不完似的;到達之後,兩個人走進羅傑的客廳時,瓊的心裡又是慌張又是激動,可是臉上故意裝出一副堅決的神氣,來掩飾她内心的痛苦。

    她深怕他也許不在場,深怕見不到他,同時下了決心要把他奪回來——想法子奪回來,至于怎樣奪法,她也不知道;有這些緣故,所以縱使有人說她“追他”,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

     一看見舞廳,和油光刷亮的地闆,瓊又是高興又是得意;她就愛跳舞,跳起舞來,由于她身子非常之輕,飄飄然就象一個興高采烈的小仙靈。

    他準會來請她跳舞,隻要他跟她一跳舞,兩個人就會和好如初了。

    她急切地向四周圍看。

     這時波辛尼跟伊琳正從花房裡走出來,他臉上那種古怪的心神專注的神氣被瓊望見,一下給了她很大的打擊。

    她的窘态這兩個人并沒有看見——誰也不能看見——連她祖父都沒有看見。

     她把手放在老喬裡恩的胳臂上,很低的聲音說: “我非回家不可,爺爺;我不舒服。

    ” 她祖父趕快帶她走了,一面自己抱怨着他早知道會弄成這樣的。

     可是他跟瓊一句話都沒有說。

    總算萬幸那部馬車還靠在門口,兩個人重又上了馬車;直到這時候,老喬裡恩才問她:“乖乖,是什麼事情?” 瓊痛哭起來,連整個的小身材都抽搐着,這情形使老喬裡恩着實慌了起來。

    明天非給她請白蘭克來看不可。

    不看也要她看。

    決不能讓她這樣.好了,好了! 瓊勉強抑着抽噎;她倒在車角落裡,狂熱地勒着他的手,用一條披肩裹着臉。

     她祖父隻看見她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瞠目望着,一動不動;可是他一直都用自己瘦瘠的手指輕拍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