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索米斯和波辛尼之間的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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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采場的礦穴入口,是自從開采以來虧累得最不象話的一個。

    這張照片,對于工商業的内部管理是一個永久的諷刺,可是仍然保留着它在牆上的地位,它是董事會最心愛的寵兒——的遺像。

     ①“拖尾巴”或“尾重”在英語裡原以指船尾載重貌,此處用以譏笑漢明斯走路時下身不大動的姿勢。

    作者在《丹娜伊》一個中篇裡曾提到,這是商業區的人給他取的诨名。

     ①黃紙包兒無考,可能包的是一瓶酒。

     這時老喬裡恩站起來報告營業情況和賬目。

     他安詳地望着那些股東;在他的心靈深處,他一直是站在董事的地位敵視着他們,可是表面上卻裝得象天尊一樣平心靜氣。

    索米斯也望着那些股東。

    他們的臉他大都認識。

    這裡面有老史克盧布索爾,是個柏油商人——照漢明斯說法,他每次來都是為了“叫人家讨厭”——一個神色不善的老家夥,紅紅的臉,闊腮,膝上放了一頂無大不大的扁呢帽。

    裡面還有包姆牧師,每次都要提議向主席表示謝意,而且在提議時毫無例外地總希望董事會不要忘記提拔那些雇員;他把雇員兩字故意加重了說,認為這樣有力量,而且是正确的英文(他有他那牧師職業所特有的強烈帝國主義傾向)。

    他還有一種在散會後揪着一位董事問話的好習慣,問明年的生意好還是不好;然後根據回答的指示,在往後的半個月内或者拖進,或者抛出三股股票。

     這裡面還有奧巴萊少校,總是要發言,便是改選查賬員附議一聲也好;有時候還在會場上引起嚴重的恐慌,原來有人事先得到一張小紙條子,請他緻謝詞,也可以說建議,當這位老兄正在暗自高興的時候,卻被這位少校搶先提出來了。

     除掉這些,另外還有四五個有實力的沉默的股東;對于這幾個人索米斯都抱有好感;他們都是生意人,都喜歡親自過問一下自己的事情,但是絕不噜蘇——他們都是些忠實可靠的人,天天上商業區來,天天晚上回到他們忠實可靠的妻子身邊去。

     忠實可靠的妻子!一想到這裡,索米斯那種無名的苦悶又引起來了。

    他該跟他伯父說些什麼呢?這封信他該給怎樣一個答複呢?“.如果哪位股東有什麼問題提出,我很樂于回答。

    ”輕輕的蔔達一聲。

    老喬裡恩讓手中的營業報告和賬目落在桌上,站在那裡用拇指和食指扭動着自己的玳瑁邊眼鏡。

     索米斯臉上隐隐露出一點微笑。

    這些人有問題還是趕快問罷!他滿知道自己伯父的那一套(理想的一套),接口就會說:“那麼我提議通過營業報告和賬目!”決不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這些股東頂頂浪費時間! 一個高個子白胡須的股東站起來,一副瘦削的不滿意的臉: “董事長先生,我對賬目上一筆五千鎊的用途提出一個問題,想來這是符合議事規程的。

    賬目上寫的是‘付給本公司已故礦長的孤孀和子女的’(他忿忿地向四周望望),而這位礦長是在公司最最需要他的服務的時候——呃——很愚蠢地(我說——愚蠢地)自殺了。

    你說過,他和本公司的聘約是五年為期,這個期限不幸被他親手割斷,因此服務隻滿一年,我——” 老喬裡恩做了一個不耐煩的姿勢。

     “董事長先生,我相信我是遵照議事規程提出的,我要問董事會付給或者建議付給——呃——死者的這筆數目算什麼?是不是指的如果他不自殺的話就可以為公司做許多事情,因而酬報他呢?” “這是酬報他過去的功績;他對公司曾經有過很寶貴的貢獻,這一點我們全都知道,你也一樣知道。

    ” “那樣的話,先生,我隻好說,既然是指過去的功績,數目就太大了。

    ” 那個股東坐下來。

     老喬裡恩等了一會,又說:“我現在提議通過營業報告和——” 那個股東又站起來:“我請問董事會可知道這并不是他們的錢——我毫不躊躇地說,如果是他們自己的錢的話——” 另一個股東,長了一副圓圓的執拗的臉,站了起來;索米斯認識他是死者的舅爺;他激動地說:“在我看來,先生,這個數目還不夠!” 包姆牧師這時站了起來。

    “我想大膽發表一點意見,”他說,“我要說,——呃——死者自殺的這件事一定使我們董事長慎重考慮過——慎重考慮過。

    我有把握說,他已經考慮過了,因為——我這句話代表我自己說,而且我認為也代表全體到會的人說(對啊,對啊)——他是高度得到我們的信任的。

    我想,我們大家都願意慈善為懷。

    不過我肯定覺得,”他狠狠地把那位已故礦長的舅爺望了一眼,“他可以想法子,或者用書面形式,或者也許更好些把撫恤金削減一點,來表示我們對死者的高度不滿;因為他這樣一個有前途、有價值的生命,不管從他自己的利益出發或者從——恕我這樣說——我們的利益出發,都迫切需要他延續下去,不應當這樣違反神意從我們裡面剝奪掉。

    這樣嚴重的溺職行為,放棄一切人類責任和神聖責任的行為,我們是不應當——哎,我們是不宜于——表揚的。

    ” 牧師老爺坐了下去。

    那位已故礦長的舅爺又站起來:“我仍舊堅持我剛才講的話,”他說,“這個數目還不夠!” 頭一個股東這時插了進來:“我對這筆開支是否合法提出質問。

    我的意見認為這筆賬是不合法的。

    公司的法律顧問在座:我根據會議程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

    ” 全場的眼光都落到索米斯身上。

    果然出事情了! 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