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牡丹夜探沐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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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牆外,連黑牡丹投下的柬貼都來不及拆看,向懷内一藏,便要回身,但是對岸的軍健們已一湧趕來,心裡一動,暗想我是客身,沐府上軍弁們,平時難免心懷猜疑,如果讓賊人這樣安然逃走,被軍健們看得好像無私有弊。

    自己今天雖然沒有同女賊交手,可是無形中,似乎處處走了下風,心裡也未免動了真怒。

    又回頭一看,不見了張傑,略一躊躇,情不自禁地上了牆頭,察看牆外是一片荒野。

    靠沐府轅門一帶,才隐隐約約有幾所房子的黑影。

    又向這面園後一帶望去,風聲飒飒,遠處是一片疏林。

    四面沉沉的夜色,寂無人聲,哪還有賊人的影子。

    自己暗暗慚愧,自言自語地說道:“今天我是怎麼一回事。

    人老了,真不中用了。

    賊人諒已逃遠,追也無益,還是疾回‘小蓬萊’為是。

    ”剛想轉身,忽聽得那邊疏林内,突然起了一陣步履奔騰之聲。

    一個蒼老的口音,喝聲:“好賊!往哪兒跑!”接着一陣吆喝,兵刃叮铛亂響,似已交手。

     瞽目閻羅慌又躍下牆外,向疏林馳去,轉瞬之間,奔近林外,攏住目光,辨認跟前一帶荒地,盡是高高低低土丘,疏落落,一行行的楓樹夾雜着幾竿寒竹。

    枯落的黃葉,鋪了一地。

    樹上留着極少的紅葉和黃萎的竹葉,被西北風吹得飒飒亂響,林外一望無際,銀光閃閃,卻是一大片湖沼,竟不見呼喝争鬥的人影。

     瞽目閻羅心裡發悶,細辨這片大湖沼,通着花園内的玉帶溪。

    疏林左邊靠着圍牆,一帶紅牆影子,繞着林左湖岸拐過去,目光被拐彎紅牆角擋住,有路無路,分辨不出。

    推算園内位置,自己立的所在,正當園内湖山四望亭相近,離“小蓬萊”已不遠。

    但是起先聽到聲音,何以一忽兒又不見蹤影呢?嘿!便是賊黨,故意如此誘敵,也要尋個水落石出才能放心,不信阿迷賊寇,有這樣猖獗! 瞽目閻羅這樣心裡自己商量,藝高膽大,不管江湖上遇林莫入的警戒,一塌身,把鳝骨鞭一順,眼注四面,耳聽八方,“唰”的一個箭步,竄入楓林之内。

    林内不敢多停,嗖嗖嗖,接連幾個箭步,業已竄出林外,一片湖光,便在腳下。

     原來林外便是溪岸,沿岸滿是随風搖曳的蘆葦,一派寒塘荒涼之景。

    從右面望去,湖岸略具橢圓形,錯落的疏林圍着湖岸,望不到頭,卻依然沒有人影。

    再扭頭從左面一看,沐府靠湖的圍牆轉角,沿岸盡是柳樹樁子。

    這時雖沒有青青的柳絲,探出湖面上的高幹,還挂着幾條枯枝,宛如垂釣的絲綸。

    牆腳下柳根,蔓草之間,依稀有一條荒徑,而且沿牆望去,百步開外,沿湖似有一所廟宇,同沐府花園牆相接,廟後一座水閣,還直伸到湖心去。

     瞽目閻羅略一轉念,便又向那座廟宇奔去。

    相距不過一箭之路,趕到廟前一看,原來這所廟宇同沐府圍牆聯絡,看情形大約是沐府的家廟。

    正門仍在園内,所以沿湖廟外圍牆并無門戶,路徑到此,也被廟牆截住。

    除去用舟下湖,往前已無路可通,打量這所廟宇,金碧輝煌,規模非常宏大。

    前後三進,最後似乎還有隙地,通湖心水閣。

     瞽目閻羅猛然心裡一動,暗想沐府這所家廟,平時定必少人走動,如果賊人在廟内隐匿,倒是極好的藏身之地。

    再說,先時聽到的呼喝聲,怎麼左右兩面都無蹤影,也許賊人已竄入廟内,但是細聽廟内,似乎也沒有響動,這倒是奇事了。

     瞽目閻羅心裡狐疑,正要躍入廟内查勘一下,猛地“噓”的一條黑影,在正面前牆頭上,赫然現身。

    這一下倒出瞽目閻羅意料之外。

    霍地向後一退步,未待細看,厲聲喝道:“阿迷賊寇,還不滾下來束手受擒,免得老頭多費手腳。

    ” 不意牆頭黑影,似乎也驚愕了一下,伸手向下面一指,嘴上驚喊:“你、你……”嘴上喊着,身子已飄然而下,一落地,兀自手指着瞽目閻羅,喊道,“你……你不是鑒秋老弟嗎?” 瞽目閻羅一看清來人,頓時驚喜交集,趕過去手拉手的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半晌,還是來人,銀須亂顫滿臉凄惶地說道:“老弟,好容易被我找着了。

    ”原來這人正是從成都趕來找尋老友的雲海蒼虬上官旭。

     當時兩人意外相逢,彼此驚喜之下,反而說不出話來。

    等到上官旭一開口,瞽目閻羅接着說道:“老哥哥,我這幾天,天天盼望你到來,怎的今晚才會面?昆兒、張傑二人已先到此地,半路裡還出了事,耽擱了不少日子,老哥哥先動身,怎麼反落在他們後面了?” 雲海蒼虬上官旭聽得詫異萬分,一把拉住瞽目閻羅衣袖,着急問道:“老弟你說甚麼?難道昆兒、張傑背着我,也到了此地嗎?怎的半路還出事嗎?張傑這小子太沉不住了。

    我千叮咛,萬囑咐,請他照顧昆兒,哪知我一出門,他們也溜了。

    萬一昆兒身上有個好歹,叫我怎樣見老弟的面!” 瞽目閻羅慌笑着說道:“老哥哥不要急,他們已平安到此,都在小弟身邊,諸事容緩再告訴老哥哥。

    便是老哥哥這許多日子的行蹤,也不妨慢慢見告。

    此刻最緊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