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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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 瓦倫汀身體又開始前傾,雙肘撐在膝蓋上,用木棍劃着地面,最後,他擡起頭來說:&ldquo您真的認為我應該做點兒什麼事嗎?&rdquo 紐曼把手搭在他胳膊上,用他那睿智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ldquo試試看,您不太擅長這個工作,但我們可以從頭開始。

    &rdquo &ldquo您真的覺得我可以掙錢嗎?我倒是想要體驗一下有一些積蓄的感覺。

    &rdquo &ldquo按照我告訴您的做,您會富起來的,&rdquo紐曼說,&ldquo好好考慮一下。

    &rdquo然後,他看了看表,準備去年輕的德·貝樂嘉侯爵夫人的包廂。

     &ldquo相信我,我會好好考慮的。

    &rdquo瓦倫汀說,&ldquo我再去聽半小時莫紮特&mdash&mdash我總是在聽音樂的時候思考得更好,能更深入地思考這個問題。

    &rdquo 紐曼來到侯爵和他夫人的包廂,侯爵還像往常那樣了無生氣,不容親近地端坐着,或者在紐曼看來,他甚至比平時更顯正經。

     &ldquo您覺得歌劇怎麼樣?&rdquo我們的主人公問,&ldquo您怎麼看《唐璜》?&rdquo &ldquo我們都了解莫紮特的音樂風格,&rdquo侯爵說,&ldquo我們對莫紮特音樂的了解不是始于今晚,他的音樂青春激昂,活潑有趣,恢宏壯麗,技法精湛&mdash&mdash也許有點兒太偏重技法了,隻可惜整場的演奏有些粗糙。

    &rdquo &ldquo我很好奇這場劇是如何收尾的?&rdquo紐曼問。

     &ldquo您說的好像這是一篇《費加羅周刊》裡的評論文章[195]一般,&rdquo侯爵說,&ldquo您之前一定看過吧?&rdquo &ldquo從沒有看過,&rdquo紐曼說,&ldquo如果有看過,我一定記得。

    唐娜·埃爾維拉[196]讓我想到了德·辛特雷夫人,我不是說她的現實處境,而是她在音樂劇中的處境。

    &rdquo &ldquo她們倆并不一樣,&rdquo侯爵輕聲笑道,&ldquo我想德·辛特雷夫人絕對不可能被遺棄。

    &rdquo &ldquo當然不可能!&rdquo紐曼說,&ldquo不過,唐璜的最後結局如何呢?&rdquo &ldquo那個惡魔成功還是失敗,&rdquo年輕的德·貝樂嘉侯爵夫人說,&ldquo随他的便吧,我想崔琳娜[197]會讓您聯想到我。

    &rdquo &ldquo我要去大堂待一會兒,&rdquo侯爵說,&ldquo給你們個機會說那個石人司令官[198]很像我。

    &rdquo說完,他便走出了包廂。

     身材嬌小的侯爵夫人盯了一眼包廂的天鵝絨觀看台,然後嘟囔着說:&ldquo沒有石頭人啊,隻有木頭人。

    &rdquo紐曼已經坐在了侯爵留下的空位上,她沒有表示反對,接着,她突然轉身将合起的扇子搭在他的胳膊上。

    &ldquo您來這兒,我很高興。

    &rdquo她說,&ldquo我想請您幫個忙,我本來周四晚上在我婆婆的舞會上就想向您提出這個請求的,但是您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

    您那時心情很好,當時我想您會答應我的小小請求的;現在您看起來好像特别憂郁,不知道您會不會答應。

    不過,這件事您得答應幫我,現在是時候提出這個請求了,等您結婚後,再請您幫我這個忙也就沒用了。

    來,答應我吧!&rdquo &ldquo我從來不會在自己沒看過的文件上面簽字,&rdquo紐曼說,&ldquo給我看看您的文件。

    &rdquo &ldquo不行,您必須閉着眼簽這份文件,我會扶着您的手,來吧,在您還沒有步入婚姻的墳墓之前,您應該感謝我給您機會做些有趣的事兒。

    &rdquo &ldquo如果是有趣的事兒,&rdquo紐曼說,&ldquo等我結婚後再做可能更适合。

    &rdquo &ldquo換句話說,&rdquo年輕的德·貝樂嘉夫人大聲道,&ldquo等您結婚後,您根本就不會做了,您會怕您老婆的。

    &rdquo &ldquo噢,如果這事本質上就不是什麼好事,&rdquo紐曼說,&ldquo我就不會涉足;如果不是壞事,我結婚後也會去做。

    &rdquo &ldquo您說話就像在寫關于邏輯學的論文一樣,把英語邏輯帶入了買賣!&rdquo年輕的德·貝樂嘉夫人大聲說,&ldquo那麼,就保證結婚後您也會這麼做吧。

    畢竟,我還是希望讓您幫忙。

    &rdquo &ldquo好吧,那就等我結婚以後吧。

    &rdquo紐曼平靜地說。

     小侯爵夫人猶豫了一會兒,盯着他看,紐曼莫名其妙。

    &ldquo我想您大概了解我的生活,&rdquo她說,&ldquo我不快樂,什麼也不能看,什麼也不能做,生活在巴黎跟生活在普瓦捷[199]沒什麼兩樣。

    我婆婆稱我是個遊蕩者&mdash&mdash真是個好聽的詞兒吧?她指責我去那些不知名的地方,她覺得我待在家裡掰着手指頭數我的祖先就夠開心了。

    可我為什麼要糾結我的祖先呢?我确信他們從來不會糾纏我,我可不想戴上眼罩渾渾噩噩度過一生,我認為我們應該飽覽天下萬物。

    您知道,我丈夫是個循規蹈矩之人,他的第一條規矩就是杜伊勒裡宮[200]非常庸俗。

    如果說杜伊勒裡宮很庸俗,那他的那些規矩就太無趣了。

    如果我來選擇,我同樣也是有規矩的,這些規矩都是有個人家庭背景的,我會用我的規矩給這個家庭帶來最好的結果,總之,我更偏愛聰明的波拿巴家族[201],而不是愚蠢的波旁家族[202]。

    &rdquo &ldquo哦,我明白了,您想要去宮廷。

    &rdquo紐曼說着,隐隐約約揣測她可能想要讓他通過美國大使館幫她打入皇室家族。

     小侯爵夫人發出清亮的笑聲:&ldquo您想得太遠了,我會自己想辦法找門路去杜伊勒裡宮的,隻要我想去,他們一定會很高興接待我的,早晚我會在那裡跳帝國四對方舞[203]的。

    我知道您會問:&lsquo您敢嗎?&rsquo但我會有勇氣的。

    我害怕我丈夫,盡管他溫柔平和、無可挑剔,這些您都了解,可我還是害怕他,極其害怕。

    然而,我将來會去杜伊勒裡宮的,不過,不會是這個冬天,也不大可能是下個冬天,與此同時,我得活下去。

    眼下我想要去别的地方,去參加布裡艾舞會,那是我的夢想。

    &rdquo &ldquo布裡艾舞會?&rdquo紐曼重複道,這個名詞對他來說聞所未聞。

     &ldquo巴黎拉丁大學區的舞會,在那裡學生和他們的情人一起跳舞,不要跟我說您沒有聽說過。

    &rdquo &ldquo哦,是的,&rdquo紐曼說,&ldquo我聽說過,現在記起來了,我甚至還去過那裡。

    您想去那兒?&rdquo &ldquo這很傻,很低級,任您怎麼說,但我就是想去。

    我有的朋友去過,他們說那兒有趣[204]極了。

    我的朋友們什麼地方都去,隻有我一人待在家裡擦地做家務。

    &rdquo &ldquo似乎您現在并不是在家裡嘛,&rdquo紐曼說,&ldquo準确地說,您也沒有在家擦地闆。

    &rdquo &ldquo我都快無聊死了,過去八年來,我每周看兩次歌劇。

    每次我有什麼要求,他們都會拿這樣的話堵我:&lsquo天哪,女士,您不是有劇院包廂嗎?一個有品位的女人還會想要更多嗎?&rsquo首先,劇院包廂已經在我們的婚姻合同[205]裡早有約定,那是他們必須給我的。

    比如說今晚,我本來多麼想去巴黎皇家宮廷劇院,但我丈夫不願意去,他的借口是宮廷貴族女士們經常去那兒。

    您可以想象,他是否可能願意帶我去布裡艾舞會了。

    他說那隻是對克萊夫斯公主舞會的模仿,而且是非常拙劣的模仿。

    可我沒去過克萊夫斯公主的舞會啊,隻能退而求其次去布裡艾舞會了,這是我的夢想,無論如何,我已經打定主意了。

    我隻求借您胳膊一用,您是一個不輕易認輸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您是。

    我會安排一切,可能會冒一些風險,但那是我自己的事。

    況且,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