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九 閹奴總管寄伊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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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不可動搖的栅欄:她們出主意、訂計劃,我突然間出來攔阻。

    我以&ldquo拒絕&rdquo武裝自己;我滿腹顧慮,好比刺猬遍身是刺;我三句不離口的無非天職、德行、廉恥、謙虛等字眼。

    我不斷地對她們談女性的軟弱和主人的威權,使她們懊喪絕望。

    接着,我又自怨自艾,說我如此嚴厲,實在出于無奈,好像我要她們了解,我除了她們的利益,除了對她們十分關心之外,沒有别的動機。

     我并非沒有數不清的不順心的事,這些喜歡報複的婦人,并非不設法誇張我給她們受的氣:她們的反擊是可怖的。

    我和她們相互間的優勢與劣勢,一漲一落,如同潮水一般。

    她們經常把最令人感覺羞辱的差使派到我頭上,她們對我裝出無比的鄙視,并且不管我年老,為了毫不重要的事,一夜之間,叫我起來十次。

    我不停地被命令、差遣、役使、擺布,累得喘不過氣來,好像她們在輪班訓練我,好像她們的花招層出不窮。

    她們常常喜歡使我加倍地幹活。

    她們叫人向我透露一些假秘密:時而有人來說,在牆外發現了一個年輕男子,時而有人聽見了可疑的聲音,或拾到了一封信。

    這一切使我手忙腳亂,她們反而引為笑樂:見我如此庸人自擾,她們高興之至。

    又有一次,她們将我拴在房門外,晝夜不放。

    她們善于僞裝害病,僞裝不省人事、驚慌恐怖。

    她們并不缺少借口,使我服服帖帖,讓她們牽着走。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盲目服從,百依百順:像我這樣的人敢說一個&ldquo不&rdquo字,那才是聞所未聞;而且如果我遲疑不決,不服從她們,她們就有權力懲罰我。

    親愛的伊璧,我甯願不要老命,也不甘心受此屈辱。

     上述種種,尚非全部情況。

    我從來沒有把握,如何博得主人片刻歡心。

    在主人心中,有許多婦人都是我的仇敵,她們一心想要置我于絕境。

    她們和主人親密的片刻,主人決不會聽信我的話;在那些時刻,她們要什麼就獲得什麼;在那些時刻,理虧的反正總是我。

    我把對我懷着怒意的婦人領到主人床上去。

    你以為女人會在那裡替我說話嗎?你以為我的利益會占優勢嗎?她們的眼淚,她們的婉轉呻吟,她們的擁抱接吻,甚至她們的歡樂,都使我提心吊膽,因為她們正處于耀武揚威的地位,她們的妖媚對于我是可怕的。

    我過去的服務勞績,被她們當前的服務,在片刻之間,一筆勾銷。

    對于這神魂颠倒、身不由己的主人,我無法通過任何事物保證他對我的信任。

     晚上就寝時,還保持着主人對我的好感;早上一起床,已經失寵了&mdash&mdash這樣的事,我已經遭遇不知多少次!那一天,我在後房附近受了鞭笞,丢盡了臉,究竟為了什麼事?原來我把一個婦人送入主人懷抱,那婦人等主人情焰上升,馬上就淚如泉湧,訴述怨憤,并且很巧妙地配以間隙,使得怨憤的嚴重性随着她所激發的情欲的增長而更加嚴重。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我如何招架得住呢?在我最不提防的時候,我掉入了陷阱,成了熱情纏綿和婉轉呻吟中所訂條約的犧牲品。

    親愛的伊璧,我一直生活在這種殘酷的情況下。

     你多麼幸福!你伺候的對象,限于郁斯貝克一個人。

    讨他的歡心在你并不是難事,你也不難将他對你的好感保持到你生命的末日。

     一七一一年,賽法爾月最後一日,于伊斯巴汗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