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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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們也像兵,像是很多年前的一場戰争中迷路的一個連,在樹林中轉來轉去,找不到回去的路,穿着破軍服、爛皮鞋,好長時間沒剃頭發和胡子了,拿的武器現在也隻能用來殺野獸了。

     他們很疲憊,汗流浃背,身上也沾滿了土。

    皮思本來想他們會唱着歌回來,而現在卻是一聲不吭,表情嚴肅,靜靜地倒在幹草上。

     曼齊諾異常興奮,活蹦亂跳,用一隻手掌拍打另一隻握拳的手,大笑着說:“這一次,我們狠狠地揍了他們一頓!我們是怎麼打的?給我說說!” 大家搖着頭,躺在草地上不說話。

    他們為什麼不高興?好像是打敗仗回來的。

     "那麼說,仗打得不好?我們有人犧牲了?”曼齊諾挨個問,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德利托也來了,他是支隊司令。

    消瘦,年輕,黑眉毛,鼻孔動作很怪。

    他轉了一下,訓斥大家,抱怨飯為什麼還沒好。

     “到底出什麼事了?’’廚師問,“我們沒打勝?不跟我講清楚我就不做飯了。

    ” ‘‘勝了,勝了,我們打勝了。

    ”德利托說,“打毀兩輛汽車,打死二十多名德國兵,繳獲很多戰利品。

    ” 他說這些時很不耐煩,好像不太情願似的。

     “那麼說,我們有很多人犧牲了?有我們支隊的人嗎?” “傷了兩人,是别的支隊的,我們支隊安全無恙,明白了!” 曼齊諾望着他,可能開始明白了。

     “你不知道,我們被調到了山谷的另一面,”德利托喊道,“我們一槍也沒能開!旅部應該決定:要不信任我們中隊,就把我們解散。

    要麼相信我們和别的遊擊隊員一樣,那就派我們參加行動。

    否則,下一次讓我們做後衛部隊,我們就不去。

    我辭職,我病了。

    ” 他吐了口痰,走進屋裡。

     表兄也來了,他叫皮恩。

     “皮恩,你想看全營部隊通過嗎?下去,到崖邊去,在那邊能看見道路。

    ” 皮恩跑過去,在灌木叢中露出頭來,在他下面是條大路,一排隊伍在向上走。

    但這些人不同于以往見到的:身上塗着顔色,閃閃發光,都留着長胡子,全副武裝。

    他們的軍服很怪,墨西哥式寬邊帽,鋼盔,皮外套,上半身光着,紅圍巾,各種軍隊的軍服,武器也不一樣,都是沒見過的。

    俘虜也過來了,臉色蒼白,垂頭喪氣。

    皮恩以為這都不是真的,是太陽光在道路塵土上照的。

     突然,他跳起來。

    他見到一張熟悉的臉,沒錯,是紅狼。

    他喊他,很快追上去:紅狼扛着一支德國槍,走路一瘸一拐,腳踝腫了。

     還戴着俄國式的帽子,但上面有一顆星,是紅的,中間是白圈和綠圈。

     “好孩子,”紅狼對皮恩說,“你回家了,真棒!” “紅狼,”皮恩不明白,“你怎麼在這裡?我等了你很久。

    ” “你看,我從那個地方出來後,想看看下面德國人停汽車的地方,我進到附近的一個花園裡,在圍欄處看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德國兵。

    我想:他們在準備進攻我們,如果現在開始準備,可能黎明進攻。

    于是我去通知他們,事情很順利,隻是我摔倒,腳踝腫了,現在瘸了。

    ” “你真是個奇才,紅狼,了不起。

    ”皮恩說,“你還是個騙子,把我扔在那不管。

    而之前還對我以榮譽擔保。

    ” 紅狼按了按俄國式帽子:“首要的榮譽是事業的榮譽。

    ” 兩人一起來到德利托的營地,紅狼從上到下打量所有人,冷淡地向大家回禮。

     “你到了一個好地方。

    ”紅狼說。

     “為什麼?”皮恩不無辛酸地問道。

    他已習慣這裡的環境,不願意紅狼再把他帶走。

     紅狼湊到他耳邊:“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知道了。

    旅部最無能的混蛋們被派到德利托支隊裡來了,他們可能留下你,因為你是個孩子。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想法讓你換個地方。

    ” 皮思不高興因為他是個孩子才留下他,還有他認識的那些人也不是混蛋。

     “告訴我,紅狼,表兄是混蛋嗎?” “表兄是一個要讓他自己幹的人。

    他勇敢、能幹,總是一個人到處轉。

    好像有人說他的一個情人,去年冬天讓人殺了我們三個人。

    大家都知道與他沒關系,但他還是平靜不下來。

    ” “告訴我,曼齊諾真的是托洛茨基分子嗎?” 皮恩想:可能現在他會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政治委員對我說,他是一個極端分子。

    你聽他的嗎?” “不,不。

    ”皮恩趕緊說。

     “紅狼同志,”曼齊諾肩扛獵鷹走過來大聲說,“我們讓你當老城蘇維埃委員!” 紅狼都不正眼看他:“極端主義,共産主義的幼稚病。

    ”他對皮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