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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結婚。

    社會,封建思想,難!向哪個女的問一聲也得要鑽石戒指! “孫,昨晚上你哪兒去了?”想着性欲問題。

     “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孫坐在丁旁邊。

    退職的軍官和家小已經不見了。

     丁笑了,孫荒唐鬼,也掙一百五!還有情人。

     不,孫不荒唐。

    凡事揩油;住招待所,白住;跟人家要跳舞票;白坐公衆汽車,火車免票;海水浴不花錢,空氣是大家的;一碗粥,二十鍋貼,連小帳一角五;一角五,一百五,他夠花的,不荒唐,狡猾! “丁,你的照像匣呢?” “沒帶着。

    ” “明天用,上崂山,坐軍艦去。

    ”孫把腳埋在沙子裡。

     水兵上來了,臂上的刺花更藍了一些,妓女的腿上有些灰瘢,象些苔痕。

     胖婦人的臉紅得象太陽,腿有許多許多肉摺,剛捆好的肘子。

     又走了好幾群人,太陽斜了下去,走了一隻海船,拉着點白線,金紅的煙筒。

     “孫,你什幺時候回去?還有三天的假,處長可厲害!”“我,黃鶴一去不複返,來到青島,住在青島,死于青島,三島主義,不想回去!” 那個家夥象劉,不是。

    失望!他鄉遇故知。

    劉,幼年的同學,快樂的時期,一塊跑得象對兒野兔。

    中學,開始顧慮,專門學校,算術不及格,畢了業。

    一百五,獨身主義,不革命,愛國,中國有進步。

    水災,跳舞赈災,孫白得兩張票;同女的一塊去,一定! “李處長?”孫想起來了:“給我擦屁股,不要!告訴你,弄個闊女的,有了一切!你,我,專門學校畢業,花多少本錢?有姑娘的不給咱們給誰?咱們白要個姑娘幺?你明白。

    中國能有希望,隻要我們舒舒服服的替國家繁殖,造人。

    要飯的花子講究有七八個,張公道,三十五,六子有靠;幹什幺?增加土匪,洋車夫。

    我們,我們不應當不對社會負責任,得多來兒女,舒舒服服的連丈人帶夫人共值五十萬,等于航空獎券的特獎!明白?” “該走喽。

    ”丁立起來。

     “敗敗!估敗!”孫坐着搖搖手,太陽光照亮他的指甲。

    “明天這兒見!估拉克!” 丁望了望,海中人已不多,剩下零散的人頭,與救生船上的紅旗,一塊上下擺動,胖婦人,水兵,妓女,都不見了。

    音樂,遠處有人吹着口琴。

    他去換衣服,噗—嗄—嘟嘟!馬路上的汽車接連不斷。

     出來,眼角上撩到一個頂紅的嘴圈,上邊一鼓一鼓的動,口香糖。

    過去了。

    腿,整個的黃脊背,高底鞋,腳踵圓亮得象個新下的雞蛋。

    幾個女學生唧唧的笑着,過去了。

    他提着濕的浴衣,順着海濱公園走。

    大葉的洋梧桐搖着金黃的陽光,松把金黃的斜日吸到樹幹上;黃石,濕硬,看着白的浪花。

     一百五。

    過去的渺茫,前遊……海,山,島,黃濕硬白浪的石頭,白浪。

    美,美是一片空慮。

    事業,建設,中國的牌樓,洋房。

    跑過一條雜種的狗。

    中國有進步。

    肚中有點餓,黃花魚,大蝦,中國漁業失敗,老孫是天才,國亡以後,他會白吃黃花魚的。

    到哪裡去吃晚飯?寂寞!水手拉着妓女,退職軍官有妻子,老孫有愛人。

    丁隻有一身濕的浴衣。

    皮膚黑了也是成績。

    回到公事房去,必須回去,青島不給我一百五。

    公事房,煙,紙,筆,閑談,鬧意見。

    共計一百五十元,扣所得稅二元五角,支票一百四十七元五角,郵政儲金二十五元零一分。

    把濕浴衣放在黃石上,他看着海,大自然的神秘。

    海闊天空,從袋中掏出漆盒,隻剩了一支“小粉”包,沒有洋火!海空氣太硬,胸窄一點,把漆盒和看家的那支煙放回袋裡。

    手插在腰間,望着海,山,遠帆,中國的阿波羅!………… 載一九三五年九月一日青島《民言報》《避暑錄話》副刊第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