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六箋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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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知事大難成耳。

     近事大可憂,每入直,進左掖門,直望見後山,殊不成景象。

    幸聖意稍轉,起用行取,次第舉行,從此轉災為泰,安知非祝融之相也。

    甥以文字薄技,典在筆劄,雖切杞憂,亦何能為?「肉食者鄙,未能遠謀」,每讀此句,未嘗不汗下。

    甥情性粗直,骨體不媚,且轉喉觸諱,甚不諧于友朋。

    兼之屢遭骨肉之變,魂銷神傷,仕宦一念,豈翅嚼蠟。

    待一二年後,即圖歸計,續昔年看月登高之歡。

    第恐此時,舅尊又辭猿鶴出北山矣。

     ○薛大參青雷 館中兄弟,漸至晨星。

    蕭玄圃又攜年嫂年侄旅榇西歸矣。

    幸劉濟滄、趙準台二兄,一時同補,聚首長安,差慰岑寂。

    弟罪業深重,波及骨肉,兒女喪盡,孓然一身。

    近遭之毒,倍于玄圃。

    仕宦一念,真同嚼蠟。

    不久當歸田,作治下老編氓也。

     ○答蕭贊善玄圃 篝燈讀兄書,愛我憶我,更私箴我,乃知世外交遊,鐘情更甚。

    豈比塵市朋伴,朝而握手,暮即掉臂者哉!兄歸山中,焚香啜茗,寄意琴書,取樂魚鳥,真不減飛天仙人。

    惟願文酒之暇,無忘卻菩提本願,時取大慧、中峰二禅師語錄置案頭,朝夕相對。

    弟今法侶益稀,荊扉日掩。

    白蘇齋前,草深一丈。

    亦惟恃此二老友晤語室内。

    法喜禅悅之樂,弟與兄默默消受,雖關山萬裡,亦不異刻刻對面也。

     ○答王衷白太史 吾二人心神契合,起念共知,出謂同賞,有如形影,跬步同之。

    古人所稱膠漆,方吾二人,尚未親切也。

    吾兄行矣,與蕭玄圃、趙準台、黃慎軒諸公相往還,尚有老成典刑之意。

    乃今諸兄先後分飛,弟雖居城市,何異孤島。

    十數日中,與顧、黃諸公一晤談外,其餘率皆杜門下楗、閉眼跏趺日也。

    前兩得兄書及和詞等箑,朗誦一過,兩腋翩翩,真如籠烏睹秋隼破雲而飛。

     一月前,聞泰山迸裂裡許,正愁兄遊屐相值。

    不意窮幽極勝,跋扈飛揚,向我賣弄如此。

    雖然,楚中名山甚多,弟明歲且歸,左挈中郎,右挈小修,狂談浪谑,比吾兄此樂當百倍,彼時兄當更羨我也。

    弟戴星幾一月矣,數時又有未了制辭須要完結,朝而戴星,夜而篝燈,伏枕安眠,僅得二更。

    此時方匆匆撰寫,無半刻暇,而溫君下顧,雲有便郵。

    信腕信筆,竟不知作何語,兄以意會之可也。

    又二舍弟新刻甚可觀,今奉寄一部,知兄讀此,又添數日喜歡也。

     ○徐惟得 不肖生平,傾向大雅,幸生同時同裡,又在仕籍,而宦迹乃若相避者,何鄙人緣薄甚也!然得手教,展讀數過,瞑想眉宇,若熟晤然。

    豈前生菩提因中,曾結伴共遊耶?人外之契,不介而親,豈必把臂乃稱金蘭哉!不佞疏野之性,丘壑之骨,戒力不堅,輕擲瓢衲,走城市間。

    如籠鳥檻猿,未嘗一刻忘故林。

    而沖漠館十佳絕,愈攬我鄉思。

    何時得結廬傍玄亭,使後世與王無功、仲長子光二友并觀乎? ○王衷白 董津來,又得手教,且喜兄白日能作寐語,真比往日王衷白不同。

    往日是無病的王衷白,近是有病的王衷白。

    乘此知痛知癢時節,恰好用針,可惜西京無此等好醫人也。

    笑笑。

    明年春杪,兄幸早發,弟謹煮雨前茶于小竹林候兄也。

    令郎近日文字想奇進,與阿翁談禅否?聞兄有遊泰山記,幸寫一本寄我。

     ○李宏甫 不肖自入道以來,即省官職大小,兒孫有無,都是頭上天公掌管,原不費人纖毫氣力。

    所以四五年來,頗是心閑。

    然既愛閑散,亦複不能受苦擔勞。

    學道浮泛,亦本于此。

    今秋乃稍自奮迅,期将自今三十六年以後歲月,供養諸佛。

    決不以一知半解自安。

    或伏長者開示,有水到渠成之日,亦未可知,蓋不肖根鈍力弱,百不如人,持此一念,堅實長遠之心,庶幾将勤補拙。

    眼見同衙門同年同時皈依佛乘者,已被無常擒卻一二人。

    此時雖欲不發願努力,亦不由我也。

     不肖疏慵,交遊極少,獨坐兀兀,又苦懶倦。

    尋得三四朋友,同辦此事,數日辄會,會時亦不說禅說道,惟以生死事大,無常迅速,自警警人。

    警省一番,精進一番,此近日功課也。

    會中諸友,有資性聰慧者,亦有發心真實者,大抵不能相兼。

    會稽陶石篑極可人,恨其人體羸多病,不能受苦;今又歸家,離群索居,不知此後精進,常得如往時否? 翁明年正七十,學道諸友,共舉一帛為賀。

    蓋翁年歲愈久,造詣轉玄,此可賀者一。

    多在世一日,則多為世作一日津梁,此可賀二。

    翁幸一笑而納之,勿孤諸公供養之心可也。

     ○答陶石篑 弟今春移居焦漪園房子,庭上花正開。

    忽二舍弟至,遂坐花下劇談至三更,強半是說陶石篑同遊西湖事。

    此時月照李花,清瘦冷淡,恰似對石篑面孔也。

    賢伯仲閉門參禅,精進勇猛,令我愧歎。

    不知此時參得如何?「三界惟心,萬法惟識」一語,似無可疑者。

    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