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三祭文類

關燈
脫,毫無閡戀,且有異征,若具戒老衲耶?聞道而死,此又最驗。

    嗟夫,嗟夫!我師方超然受世外之福,而我輩以世福之所恨者悲之,不亦愚乎?況以世福概師,師亦無可憾者。

    生為少宰,日侍講幄,沒受恩恤,隆厚稠疊,斯亦人臣之至榮已。

    令子朗襟遠識,學博而文甚工,今且次第脫穎起。

    未竟之志,未就之業,令子在矣。

    嗟夫,嗟夫!神理不昧,則我師本無憾;而世福已具,則我師又有不必憾者。

    某等之悲,不過感門屏之私恩,悼從遊之無時耳,我師則奚用悲乎?山川修阻,煙水蒼茫,遙望關門,伏地嗚咽。

    尚飨! ○祭蕭孺人 嗟夫,嗟夫,孺人遂已耶!人生誰得不死?死耳,奈何夭死,客死,複如是焉死乎!維彼蒲柳,望秋先零。

    嫂則淑而厚,醇而貞,其松柏乎!而霜霰未及,枝葉俄摧,笃材之論,其謂之何!西粵去此,山阻水萦,幾萬裡矣。

    飄飄丹旌,凄凄素輀,浮洛涉江,泛吳泝越,更寒燠而後丘首,苦矣!我輩每過允升門,辄回眄扉端,意有弧矢在焉。

    或晤允升,則捋其須調之:「我輩業醵金候大嚼,何濡遲乃爾!」此谑在耳,而吉祥之倪,倏化荼毒,何為者也!嗟夫,嗟夫,嫂奈何夭死,客死,又如是焉死也!我二三兄弟每詣允升,允升辄留,不咄嗟間,胹臛雜陳,匕箸遞新,我輩且噉且誇嫂才。

    今已矣,勿複言之矣。

    此其小者也。

    允升旦入直良勞,而顔愈澤,髯愈鬒,皆嫂毖壸事,饬家政使然。

    嫂今死,是令允升瘁澤白鬒也。

    又其稚子斬焉苴如苫塊之間,愛女拊心泣血閨閣之内。

    冷冷茕茕,如行陰雪,回顧失影;如鸠堕巢,徘徊靡泊。

    此時此情,聞者酸楚。

    嫂何能目瞑,而允升何能不心摧乎!我輩将為莊生語以釋允升,此允升所稔聞。

    言之者無情,而聽之者為贅,言何益乎!尚飨! ○祭李年伯文 嗚呼!公有不當死者二,有未可死者四,乃竟逝耶!公天植孝友,慷慨行義,造物者宜佑其德,而錫之羨,此不當死者一。

    公發鬒幹偉,赳赳雄飲啖,手談達旦,無垂睫也,度駐世當百歲未艾,此不當死者二。

    聞公高堂有垂白兩尊人在焉,公逝矣,不虞斑襕黯無色耶?此未可死者一也。

    聞公負倜傥才,日夜思表見于世,居嘗奮曰:「丈夫姓名縱不能以施燕然片石,然安可不挂<循吏傳>耶?」斯其志豈以一參軍老焉者,此未可死者二也。

    不佞意公才高,即束于格,不盡效,顧伯子成甫顯矣,乃不能少須臾以遲恩綸之薦贲乎?此未可死三也。

    南望洪都,維公菟裘,公年僅望五十,獨不可徐之故丘以老,而遂儵焉返真于逆旅乎?此未可死者四也。

    嗟哉,嗟哉!天乎,何遽以公逝也!然吾聞公雅放于酒,蓋庶幾古之達者。

    達者泡影萬期,壽殇夭籛,則公五十,何必短于百年,年亦何必永于五十也耶?又達者蘧廬光陰,過客浮生,則何必薊門之為逆旅,亦何必菟裘之非逆旅也耶?而公何憾也!且公有伯兄,懸車私第,以豐尊人養。

    有仲兄,翺翔青瑣,以适遵人意。

    度公所期自緻于親者,若是焉足矣,而公何憾也!伯子成甫,與不佞遊且二載,不佞深知其器識淵朗,而豔節義。

    今方發轫扶桑,究其所未足矣,而公又何憾也!我輩誼廁通家,雖知公一無所憾,亦安能不噭噭焉為公泣數行下。

    然公方且遨遊清都,尚羊廣莫,毋乃謂我輩不達也耶?聊拜靈輀,獻公一觞而已。

    尚飨! ○祭兵部尚書張公文 穆叔有言:「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

    」茲三不朽,兼至為難。

    兼至矣,善始令終難。

    乃公敡曆中外,屢樹異伐。

    浙之役,戍卒遊徼,先後大讧,而公出奇運機,咄嗟安堵。

    移鎮宣、薊,斬馘萬計。

    自昔立功,鮮有逾公者也。

    緩帶之暇,倚馬含毫,文薄先秦,詩超大曆,與濟南諸公,鞭弭中原,旗鼓相當。

    自昔立言,恐亦鮮有逾公者也。

    且不以功高而有傲色,不以文人而挾習氣,煦煦自下,喜愠莫測。

    以方古之立德者,夫何愧焉。

    公蓋兼三不朽哉!戊亥之間,屢申賀監之請。

    歸老菟裘,玄帢麈尾,笑傲自得。

    俄厭嚣塵,遊乎八極,公又庶幾善始令終矣。

    嗟夫,嗟夫!公之籌策,業已效于疆圉;而公之文采,業已表于詞林。

    今斂其渾淪之識,還于本宅;而留其未盡之厘,遺于後昆。

    固可以含嘻于九京,而夷猶于太清也哉!某等悼鄉邦之隕喬嶽,慨朝甯之摧幹桢,憂邊境之失保障,惜詞壇之喪主盟。

    雖知公之殁一無所憾,而終不能忘情,亦複雪涕而浪浪沾襟。

    敬獻生刍,告公之靈,公其俯鑒。

    尚飨! ○祭龔鴻胪吉亭母舅文 嗟夫!吾舅去世已四月餘,友人王君堯至,甥等乃始知之。

    嗚呼痛哉!夫不肖兄弟,數日前附書諸舅,猶詢以出世之法,及移家澧城之旦且晚歸裡團聚之樂。

    而讵知作書之時,翁已冥然為泉下人,嗚呼痛哉!當不肖兄弟哭吾母時,宗道年十五,二弟纔七歲,三弟五歲。

    每見吾外大父母及吾舅,即相對欷歔,愀然不出一語。

    衫濁則浣之,面垢則靧之,發長則鬋之。

    拾其虮虱,省其疴癢。

    童而進以文,長而抑以禮。

    凡所以教植衛護者,無所不至。

    幸而不肖兄弟,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