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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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冷光來,&ldquo在長大後的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令人畏懼卻無可奈何的怪物罷了。

    他們總是嫌我給他們的不夠多,礙了他們的路。

    &rdquo &ldquo祭司大人&hellip&hellip&rdquo沙曼華愣住了,擡頭看着風涯大祭司&mdash&mdash這個幼年時記憶中極度強悍而淩駕一切的人、嘴裡居然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ldquo我帶大過多少孩子?早就不記得了,也不過是無聊找事情做罷了&mdash&mdash也不指望你們真的感恩。

    &rdquo風涯祭司擡頭看了看外頭的月色,忽地笑,&ldquo當年真不應該送走你。

    為什麼我那時總是覺得你比較笨、又優柔寡斷呢?還是,明教霍恩那個老頭子手段比我高,所以把你教導成了這樣一個好孩子?&rdquo &ldquo教主才不管我&mdash&mdash他隻相信蘇薩珊和梅霓雅。

    &rdquo沙曼華撇嘴,顯然大光明宮那段歲月對她來說算不上愉快,很快她就岔開了話題,哀求,&ldquo隻有婆婆對我好。

    祭司,你解了我婆婆的蠱毒、放她走吧!我已經答應你留在這裡當教主了,我說話算話,絕不翻悔。

    &rdquo &ldquo這般講義氣?&mdash&mdash倒真是長大了。

    &rdquo風涯祭司微笑起來,轉過身來将手按在她肩上,借着月光細細凝視那個曾怯怯牽着自己衣裾的女童、忍不住微微點頭,忽地笑,&ldquo誰說我對她下過蠱?拜月教的祭司是不修蠱術的,難道你忘了?&rdquo &ldquo是呀!&rdquo沙曼華猛然跳了起來,恍然大悟,&ldquo你剛才是吓唬我的,是不是?&rdquo &ldquo是你自己吓自己罷了。

    &rdquo風涯搖搖頭,不再和她羅嗦,&ldquo我相信我的好孩子沙曼華是說話算話的&mdash&mdash明日你就可以去見那個妙水,要走要留,随便你們決定。

    &rdquo 八月十五,月滿南疆,照着風塵仆仆的旅人。

     蛇群依然在前赴後繼地朝着一個方向趕去,四野蠕動着一道道黑色的洪流,所到之處草木枯萎、腥臭四溢。

    然而萬種毒蟲之上,卻有一襲白衣點着樹梢枝葉、如風一般追逐着那一股毒流,朝着月出的方向急奔。

     他已經追逐着這些可怖的毒蟲、奔過了山水迢遞。

    白衣早已破碎不堪,原本英朗如玉樹的人也是滿面風塵&mdash&mdash然而,這個随着毒流追逐天涯之月的人,卻絲毫沒有停頓不前的意思。

     這一路的颠沛流離,毒蟲裡稍微弱小一些的早已死亡、而領頭毒蟲之間不斷争奪撕咬,也早已更換了幾任&mdash&mdash原來,拜月教便是以這種方式在招集和挑選毒蟲麼?月宮中,究竟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他奔跑得不知方向。

    隻覺山巒越來越高、草木越來越密。

     然而萬重的濃綠中、蓦然有什麼東西躍出,炸入他眼中&mdash&mdash急奔的人全身一震、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山陰灌木下叢生着的、火焰一樣的花朵。

    那些野生的花兒開在山陰,一簇一簇,恍如滿山跳動的紅色火焰&mdash&mdash和昔年她在昆侖山時描述給他聽過的一模一樣。

     曼珠沙華?曼珠沙華!這滿山遍野的、便是曼珠沙華麼? 那是她的花兒,開放在她的故土上。

    而他這個生長在西域的人,竟還是第一次看見。

     &ldquo舒夜!舒夜!&rdquo那彌漫一片的火紅中,恍如看到那個白衣銀弓的少女、穿過滿山遍野的花兒朝他奔來,喚着他的名字&mdash&mdash那一瞬間,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過去多少年了?十年?十五年?時間和命運已經将他們分隔得太久太久,他甚至已經記不起當年十幾歲少女的容顔,也不知今日的她又有了怎樣的改變&mdash&mdash宛如這些年來掙紮斡旋于謀之中、他和墨香都有了極大的蛻變。

    然而唯獨留存的、隻是心頭始終不滅的那一點執念&mdash&mdash他必須要放下一切來追逐那個夢,否則,他真的不知道餘生又該如何渡過。

     在将近三十年來的大起大落中,他早已嘗過了世上極盛的一切滋味;也經曆過地獄般的苦難,到如今,聲色犬馬毫無滋味,權勢金錢猶如糞土&mdash&mdash 滔滔濁世如錘,将一切擊碎;如若不執,又何存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