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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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其不可二也。

    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釋箕子之拘,封比幹之墓。

    今陛下能封聖人之墓,表賢者之閭,式智者之門乎?曰未能也。

    其不可三也。

    發鉅橋之粟,散鹿臺之錢,以賜貧窮。

    今陛下能散府庫以賜貧窮乎?曰未能也。

    其不可四矣。

    殷事已畢,偃革爲軒,倒置幹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復用兵。

    今陛下能偃武行文,不復用兵乎?曰未能也。

    其不可五矣。

    休馬華山之陽,示以無所爲。

    今陛下能休馬無所用乎?曰未能也。

    其不可六矣。

    放牛桃林之陰,以示不復輸積。

    今陛下能放牛不復輸積乎?曰未能也。

    其不可七矣。

    」以上七問七荅,皆張良一人之語,亦與此同也。

    《墨子·耕柱篇》「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異,此諸侯之所謂良寶也。

    可以富國家、衆人民、治刑政、安社稷乎?曰不可」。

    《孟子·告子篇》「爲是其智弗若與?曰非然也」。

    亦是一人之語,自爲問荅。

     衣焦不申頭塵不去 「季梁衣焦不申,頭塵不去」。

    鮑注曰:「行路犯風日,故焦,焦故不申。

    」吳曰:「焦,卷也。

    」念孫案:吳説近之。

    「焦」讀爲「癄」。

    《廣雅》「癄,縮也」,曹憲音子笑反,謂衣縮而不申之也。

    「頭塵不去」,吳曰:「《文選》『去』作『浴』。

    」阮籍《詠懷詩》注。

    念孫案:作「浴」者是也。

    凡從谷、從去之字,隷書往往相亂。

    隷書「去」字或作「」,形與「谷」相似,易緻譌舛。

    《廣雅》:「渡,去也。

    」「去」譌作「谷」。

    「袪,開也。

    」「袪」譌作「裕」。

    皆其類也。

    此是「浴」字譌爲「法」,《列子·説符篇》「白公遂死於浴室」,《呂氏春秋·精諭篇》作「法室」。

    後人因改爲「去」耳。

     請出西説秦 「唐且謂魏王曰:『老臣請出西説秦,令兵先臣出,可乎?』」念孫案:「請」下不當有「出」字,此涉下文「出」字而誤衍耳。

    《史記·魏世家》《新序·雜事篇》俱無「出」字。

    《藝文類聚·人部》《太平禦覽·人事部》引《策》文亦無。

     誤 「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十餘魚而涕下。

    王曰:『何爲涕出?』對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

    後得又益大,今臣直欲棄臣前之所得矣。

    今以臣兇惡,而得爲王拂枕席。

    今臣爵至人君,走人於庭,辟人於途。

    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必褰裳而趨王,臣亦猶曩臣之所得魚也,今本「所」上有「前」字。

    案:「曩」即「前」也。

    上既言「曩」,下不得復言「前」,此因上文「臣前之所得」而誤衍耳。

    《藝文類聚·人部》《太平禦覽·資産部》及《文選·阮籍〈詠懷詩〉》注、《陸厥〈中山王孺子妾歌〉》注引此竝無「前」字。

    臣亦將棄矣。

    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曰:『誤,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

    』」鮑注曰:「以不告爲誤。

    」吳曰:「『誤』字當句。

    然恐是『譆』字譌。

    」引之曰:吳以「誤」爲「譆」之譌,近之。

    然「誤」與「譆」字不相似,「譆」字無緣譌作「誤」。

    「誤」當爲「誒」,形近而譌也。

    「矣」字隷或作「」,「吳」字隷或作「」,二形相似,故「誒」譌爲「誤」。

    《漢書·韋賢傳》注曰:「誒,歎聲,音許其反。

    」是「誒」與「譆」同。

     韓 大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於韓 「大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於韓曰:『子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

    』」念孫案:「大成午從趙來」,「來」字後人所加也。

    「大成午從趙謂申不害於韓」作一句讀,謂大成午在趙,申不害在韓,而大成午寄言於申不害,非謂從趙來韓而與之言也。

    後人不曉文義,故於「從趙」下加「來」字耳。

    《韓子·内儲説篇》正作「大成午從趙謂申不害於韓」。

     寧爲雞口無爲牛後 「臣聞鄙語曰:『寧爲雞口,無爲牛後。

    』」姚曰:「《顔氏家訓》引作『寧爲雞屍,不爲牛從』。

    」鮑曰:「沈括辨以爲『雞屍牛從』。

    今案秦稱『牛後』,蓋以惡語侵韓,故昭王怒而從之。

    雞屍牛從,誤也。

    」吳曰:「《索隱》引延篤雲:『寧爲雞屍,不爲牛從。

    屍,雞中主也。

    從,牛子也。

    』沈説亦有所本。

    」念孫案:《顔氏家訓·書證篇》曰:「《太史公記》曰:『寧爲雞口,無爲牛後。

    』案延篤《戰國策音義》曰:『屍,雞中之主。

    從,牛子。

    』然則『口』當爲『屍』,『後』當爲『從』,俗寫誤也。

    」《文選·爲曹公與孫權書》「昔蘇秦説韓,羞以牛從」,李善本如此,今本作「牛後」,乃後人依五臣本改之。

    李善注曰:「《戰國策》『寧爲雞屍,不爲牛從』,延叔堅注曰:『屍,雞中主也。

    從,牛子也。

    』『從』或爲『後』,非也。

    」是《策》文本作「寧爲雞屍,不爲牛從」,故顔、李、小司馬所引竝同。

    而今本作「寧爲雞口,無爲牛後」,則後人依《史記》改之也。

    《史記》作「雞口牛後」,亦傳寫之誤,顔氏已辨之矣。

    又案蘇秦説趙王曰:「臣人之與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言之哉?雞屍喻臣人也,牛從喻臣於人也。

    」故下文曰:「交臂而臣事秦,何以異於牛從乎?」而《史記正義》乃雲「雞口雖小猶進食,牛後雖大乃出糞」,其説甚爲迂曲。

    鮑襲取其義,謂蘇秦以惡語侵韓,謬矣。

     虎摯 貫頤 「秦帶甲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虎摯之士,跿跔科頭,貫頤奮戟者,至不可勝計也」。

    念孫案:《史記·張儀傳》「虎摯」作「虎賁」,是也。

    此蓋「賁」譌爲「贄」,又譌爲「摯」耳。

    《太平禦覽·兵部》引此《策》正作「虎賁之士」。

    《楚策》亦雲:「秦虎賁之士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

    」鮑、吳皆讀「摯」爲「前有摯獸」之「摯」,鮑又改「摯」爲「鷙」。

    望文生義,近於皮傅矣。

    「跿跔科頭,貫頤奮戟」,《史記索隱》曰:「貫頤,謂兩手捧頤而直入敵。

    」鮑曰:「貫人之頤。

    」吳曰:「鮑説與上文不類。

    《索隱》以『貫頤』爲『捧頤』,亦不通。

    劉辰翁雲:『貫頤謂見射猶奮戟,不顧死也。

    』則此連下文『奮戟』爲義。

    」引之曰:諸説皆有未安。

    「貫」讀爲「彎弓」之「彎」,《史記·伍子胥傳》「伍胥貫弓執矢嚮使者」,索隱曰:「劉氏音『貫』爲『彎』,謂滿張弓也。

    」《陳涉世家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