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畫戟雕戈白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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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斷指,仿佛在凝視着肝膽相照的那些歲月。

     孟天成忽然發出了一陣長笑,他的人也如末世的妖魔,張揚而悲傷:“王爺,你曾救我、成全過我,為了報答你的恩情,這些年來,我做了許多不願意的事,但我從未後悔過。

    隻是……我自命刀法無雙,卻在一人手下嘗了敗績。

    此人能在重傷時重創王爺,我亦想試一試!” 楊逸之知道,他所說的那人,就是他。

     吳越王瞳孔驟然收縮,顯然,他也視那次失利為奇恥大辱,想不到孟天成卻單單提到此事!他慢慢伸手,抽出了腰間的名劍。

     吳越王掌控天下兵馬,素喜收集名劍。

    王府兵庫中第一名劍,本為玄都劍,但當日嵩山頂上一戰,玄都劍被卓王孫所奪,襲戰武當三老,玄都劍名動天下,卻成了吳越王的奇恥大辱,所以他下嵩山之後,另取了一柄劍。

     此劍名清鶴,乃是數年前魔教劍客淩抱鶴的佩劍。

     此劍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匠人用了幾天的時間鑄成的一柄普通的劍,卻排名天下第十一。

     隻因它是在淩抱鶴手中。

     後來淩抱鶴身殁,這柄劍便輾轉流落到吳越王手中。

    吳越王選擇這柄劍,便是贊賞淩抱鶴之志。

     他亦要本質平平的清鶴劍,在他手中煥發出異彩。

     他亦要劍因人名! 鮮血不住流到赤月刀上,陣陣長鳴妖異地撼動着每個人的心靈。

     紫氣飛虹,貫入清鶴劍上,清鶴劍亦如紫鶴引翅,将要飛旋天地。

    孟天成漆黑如夜的黑衣淩空曼舞,似要将一切包住,紫鶴黑衣宣洩出的氣芒密集地爆裂着,肅殺一觸即發! 妖刀筆直,火烈如旭日! 吳越王倏然出手。

     他一動,清鶴劍上的紫氣立即轟發,一卷而上入蒼天,化作漫天陣雲猛撲下來。

    他的武功走的是堂皇大度一脈,動則天下齊驚。

     這種武功有了天下無雙的内息作為基礎,更是威勢驚人,宛如萬馬齊奔,諸軍混戰,旌旗飄搖,霹靂列缺! 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

     那點紅光蓬然耀了起來,宛如暗夜中忽然睜開了一隻深紅的眸子。

    孟天成身形狂舞,但那抹刀光卻凝然不變,隻是以迅捷無倫的氣勢向紫氣的正中央直奪! 紫氣若是如戰陣,那紅芒便如一支奇兵,冒死突入! 孟天成的武功走的是偏狹一脈,一招出,便是生死相決! 刀光閃到了吳越王的胸前! 清鶴劍電光石火間旋回,架住了妖刀!刀上長鳴聲震人心魄,清鶴劍竟脫手飛去! 孟天成的刀法何等精妙,吳越王才露絲毫空隙,刀芒立即閃電般濺入!一刀直指吳越王的前心! 紅光陡然止住,赤月刀的刀尖正點在吳越王左胸處,隻差一分,刀芒便可将這一代枭雄攪碎! 孟天成火紅的眸子中有一絲蘊怒:“你為何如此?” 吳越王緩緩收回手掌,他的臉上有一絲落寞:“我想讓你知道,我絕不以為你比任何人差。

    ” 孟天成眸中的火光碎亂,吳越王揮了揮手,甲兵整整齊齊地撤開,顯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吳越王蕭索道:“等你了心結之後,吳越王府随時歡迎你回來。

    ” 虎皮金交椅化為飛灰散開,吳越王返身而走,再不看孟天成與楊逸之一眼。

     孟天成悠長歎息,竟有些寂寥。

     士兵牽過兩匹馬來,奉到孟天成身邊,頃刻間,走得幹幹淨淨。

     天地之間,唯有桃花。

     楊逸之無言,他想不到這場争鬥,竟是這樣的結果。

    無論如何,吳越王都是一位當之無愧的枭雄,若他沒有太過狂野的雄心,也許會是黎民之福。

    但現在…… 他目注孟天成。

     孟天成慢慢出刀,将插在地上的清鶴劍挑起,扔向楊逸之。

     楊逸之伸手接過,依舊無言。

    失去風月之劍的他,也許真的需要一把普通的劍來保護自己。

     孟天成目注于他,神情極為複雜,那妖邪的雙眸彎成了雙華冷月,讓他如在天邊。

    他突然冷冷道:“我救你,隻不過是不想讓一個人傷心!” 說完,他翻身上馬,用力一鞭,狂奔而去。

     他去的是北方。

     這個冷漠而驕傲的少年,胸中也有了塊壘。

     楊逸之艱難一笑,他死了,會有人傷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