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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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時的樣子和其它時候不同?它的貼身仆人告訴它,我身上有的地方是白色的,有的地方是黃色的,至少不是那麼白,還有的地方則是棕色的。

     為了盡量顯示我與那該死的“野胡”不是一個族類,我至此一直嚴守着我穿着衣服這一秘密,但現在再也沒有辦法保密了。

    另外,考慮到我的衣服和鞋子已越來越糟,很快就要穿破,我得想什麼法子用“野胡”或者别的獸類的皮另做一套換上,那樣一來,整個秘密就要被它們知道了。

    因此我就對主人說,在我來的那個國家,我的那些同類總是用加工過的某種動物的毛皮來遮蔽身體,那一方面是為了體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禦炎熱和寒冷的惡劣氣候;這一點,要是它願意看的話,我馬上就可以證實這一點。

    不過要請它原諒,有些地方不能暴露,因為大自然教我們要把那些地方遮蓋起來。

    它說我講的話真是稀奇,特别是最後那一句,因為它不明白,大自然既已賜給我們的東西,為什麼又要教我們藏起來?它說,不論它自己還是它家人,對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都不覺得有什麼羞恥;不過,他允許我按自己的意願去做。

    它這麼一說,我就先脫了上衣,接着我又同樣把背心脫掉,再把鞋、襪和褲子都扯了下來。

    我把襯衣放下來蓋到腰部,再拉起下擺攔腰打一個結,遮住赤裸裸的肉體。

     我的主人十分驚奇地看完了我的整個脫@衣@表@演。

    它用蹄骸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拿起來仔細觀察,随後他又輕輕地撫摸我的身體,并且前前後後打量了好幾遍,之後它說,顯然我是一隻地地道道的“野胡”,不過我和其他的同類比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我的皮膚柔軟、潔白、光滑,身上有些地方沒有毛,我的前後爪都短,形狀也不同,而且我還總愛用兩隻後腳走路。

    它不再想看下去,就準許我把衣服重新穿上,因為我已經凍得發抖了。

     它時時把我叫“野胡”,我隻好向它表示我甚感不安;對這種可惡的動物,我有的隻是徹底的痛恨和鄙夷。

    我求它不要再用這個詞兒叫我了,也請它吩咐家人和得到它允許前來看我的朋友都不要如此叫。

    我還請求它為我保密,至少是隻要現在的這身衣服還可以穿,除了它自己,就不要讓他人知道我身上有這一層僞裝了;至于說它的貼身仆人栗色小馬看到了真相,它可以命令它隐瞞着不說。

     它答應了我的一切誠懇請求,這樣秘密就一直守到我的衣服再也不能穿的時候。

    我不得不想些辦法來添制衣服,這件事我還會有交待。

    與此同時,它還要我繼續努力學習它們的語言,因為它最感到驚奇的還是我那說話和推理的能力,而對我身體的樣子,則不論有沒有穿着衣服,它都不像對前者那樣感到驚奇。

    它又說,我曾答應過給它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它都有點等不及了。

     從這時候起,它就加倍努力來教我學習它們的語言。

    并帶我會見了它所有的客人,同時要求它們以禮待我,因為它私下裡對它們說,那樣會使我高興,我也就會變得更加好玩了。

     每天我在侍候它的時候,它除了教導我以外,還要問幾個與我有關的問題,我就盡我所能回答它。

    它用這種方法已經大緻了解了一些情況,不過還很不全面。

    至于我怎麼一步步提高到能同它做更加正規的交談,說起來就未免冗長乏味了,不過我第一次比較詳細而有次序地叙述我身世的談話,大概内容是這樣的: 我早已設法要告訴它,我跟大約五十個我的同類來自一個十分遙遠的國家,我們乘坐一隻比它的房子還要大的木制的中凹容器在海上航行。

    我用絕妙的措詞把我們的船描述給它聽,又借助于手帕,向它解釋風怎樣把船吹向前去。

    一次我們發生争吵後,我就被遺棄這裡的海岸上。

    我往前走着,不知道身在何處,後來為那些可惡的“野胡”所困,還是它把我救了出來。

    它問我船是誰造的?我們國裡的“慧骃”怎麼能把船交給一群畜生去管理?我回答說,我不敢再往下說了,除非它保證聽後不生氣,那樣我才能把以前答應要跟它說的奇事告訴它。

    它答應不生氣,我這才繼續往下說,告訴它船就是由像我這樣的人造的;在我旅行過的所有國家裡,在我的祖國也是一樣,我這樣的人類是唯一的統治者,也是唯一的有理性的動物。

    我到這裡以後,看到“慧骃”的一舉一動像是有理性的動物,就感到非常吃驚,這就仿佛它或者它的朋友在一隻它願意叫做“野胡”的動物身上發現有幾分理性時也感到吃驚一樣。

    我承認我身上各處都像“野胡”,可我無法明白它們的本性竟這般堕落、兇殘。

    我又說,如果我命好還能回到祖國去的話我一定會談及在這裡旅行的情況(我是決定要說的),大家都要認為我說的事屬于“子虛烏有”,是我自己腦子裡憑空捏造出來的。

    我雖然對它自己、它家人、它朋友都非常尊敬,同時它也曾答應不生我的氣,但我還是要說,我們的同胞難以置信,“慧骃”竟能做一個國家的主宰,而“野胡”卻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