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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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常護花的面上,道:“我早已聽說叔叔忠厚待人,大概是怕我難堪,所以盡管沒有必要,還是先問取我的同意。

    ” 常護花道:“嫂嫂言重。

    ” 易竹君道:“未知要搜尋什麼?” 常護花道:“崔兄的下落。

    ” 易竹君一愕,道:“你們懷疑他是在這裡?” 常護花道:“莊院内外所有的地方,我們希望都能夠搜查一下。

    ” 易竹君候地問道:“叔叔是今天才到的?” 常護花點頭。

     易竹君道:“那是否知道,這兩天杜大人已經在這個莊院一再搜查?” 常護花道:“我知道杜兄已經搜查得非常仔細,隻漏了這個内院。

    ” 易竹君道:“内院有多大地方,人若是在内院,我怎會不知道?” 常護花道:“杜兄也是這個意思,問題在……”他欲言又止。

     易竹君追問:“在什麼?” 常護花一聲輕歎,道:“人也許己經不是一個活人。

    ” 易竹君面色一變。

     常護花歎息接通:“死人絕不會弄出任何聲響。

    ” 易竹君沉默了片刻,道:“既然有這種懷疑,最好當然是搜查一下,我給你們引路。

     常護花道:“豈敢勞煩嫂嫂。

    ” 易竹君搖頭道:“不要緊。

    ” 她緩緩走了出去,旁邊的兩個侍婢不必吩咐,上前陪奉在她的左右。

     易竹君随即右手輕擡,搭着右邊那個侍婢的肩膀。

     她的手纖巧而美麗,白如雪,晶瑩如玉石,并沒有絲毫血色,簡直就不像是人手。

     她的腰堪細,風穿窗吹入,她的人仿佛便要被風吹走。

     常護花走在她後面,一切都看在眼中。

     好象這樣弱不禁風的一個女人,他實在難以相信竟然是一個蛾精,一個吸血的魔鬼。

     内院其實也相當寬闊,他們四下搜索,并無發現。

     最後他們終于來到崔北海的寝室。

     一切都拾得整整齊齊,寝室的地方雖然也不小,但幾乎一日了然,并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

     他們打開了衣櫃,衣櫃中隻有衣服,床下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個寝室也就是他們最後要搜查的地方,寝室的後門卻還有一扇門。

     常護花在這扇門之前停下,随即問道:“這扇門後面又是什麼地方?” 易竹君說道:“是一間存放雜物的小室。

    ” 常護花推門而入。

     門後的确是一間存放雜物的小室,雜物卻并不多。

     小室的大都份分成了兩層,丈半之上蓋了一個閣樓。

     閣樓的出入口在右側靠牆的地方,足夠一個人出入,有一扇門戶。

     那扇門并沒有鎖上,隻是緊閉,門下有一道木梯。

     常護花一步踏入,神情便變得非常奇怪。

     小室隻有連接寝室的一個出入口,四壁并沒有其它門戶,窗戶也沒有。

     好象這樣的一個小室自然應該黑暗而死寂,現在這個小室卻既不黑暗,也并不死寂。

     門大開,雖然完全談不上強烈,多少總算已有些光線進入,這個小室當然已不像原來那麼黑暗,但那份死寂,卻絕非因為他們的進入而轉變。

     小室的本身已經有一種聲音存在。

    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就像無數把扇子“霎霎” 的不住在煽動。

     那種“霎霎”的聲音,并不怎樣響亮,但由于環境的寂靜,他們都聽得非常清楚。

     楊迅第二個踏入,脫口說道:“是什麼聲音?” 杜笑天傾耳細聽,并沒有作聲,一張臉部已開始變色。

     易竹君扶着侍婢,亦走了進來,那副表情卻仿佛并無感覺。

     常護花實時一步倒退,移近易竹君的身旁,道:“嫂嫂,你有沒有聽到那種聲音?” 易竹君木然道:“哪種聲音?” 常護花一怔,仍應道:“霎霎的聲音。

    ” 易竹君道:“沒有。

    ” 常護花又是一怔,盯着易竹君。

     易竹君全無反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泥菩薩。

     也就在這時,杜笑天突然叫了起來,道:“那好象就是吸血蛾撲翅的聲音!” 這句話一出口,室内的空氣仿佛立時冰結! 楊迅第一個打了一個冷戰,顫聲道:“聲音從哪裡出來?” 沒有人回答,除了易竹君,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向閣樓。

     就是他楊迅,在話出口之時,目光亦已然落在閣樓之上,所有人不約而同屏息靜氣。

     那種“霎霎”的聲音于是更清楚。

     常護花倏地開步,走到那道梯子的面前,擡頭望了閣樓那扇門一眼,就拾級而上,他的腳步慢而輕。

    那道梯子亦隻有十來級。

     常護花走上幾級,伸手緩緩地拉開了那扇門,門一開,“霎霎”之聲就響亮起來。

     常護花探首往門内望一眼,一張臉立時變了顔色! 他反手将門掩上,徐徐下了梯級。

     杜笑天、楊迅在下面雖然已看出有些不妥,但到常護花下來,看看常護花的面色,仍不免吃一驚。

     常護花的面色也實在太難看。

     前後不過短短的片刻,他就像在冰水中浸了半天,面色青白得像死人一樣。

     杜笑天忍不住問道:“常兄,閣樓内到底有什麼東西。

    ” 常護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吸血蛾!” 他雖然盡量使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杜笑天楊迅仍然聽得出他的語聲中充滿了恐懼。

     兩人的面色立時也變了。

     楊迅脫口道:“吸血蛾?” 常護花沉聲道:“千百隻吸血蛾,一具骷髅!” “骷髅!”杜笑天也不禁脫口驚呼。

     楊迅随即問道:“是誰的骷髅?” 常護花沒有回答,轉頭突呼道:“崔義!” 崔義就呆呆站在一旁,面色亦已然發青,給常護花這一叫,整個人幾乎彈了起來。

     他連忙上前一步,道:“常爺有什麼吩咐?” 常護花道:“哪裡有燈,給我拿兩盞來!” “是!” 崔義忙退下,楊迅卻上前兩步,但沒有再問。

     這個小室已經是如此,那個閣樓當然更黑暗了,即使不是,閣樓中開了窗口,光亮如白晝,一個人既然變成骷髅,又怎能夠認出他的本來面目。

     楊迅現在當然已想通了這一點,因為他不是一個大笨蛋。

     室内已有燈,恰好是兩盞。

     崔義才将燈燃亮,楊迅杜笑天已迫不及待,走過去将燈搶在手中。

     兩張鋒利的長刀随即“嗆啷”出鞘。

     杜笑天、楊迅左手掌燈,右手握刀,一個箭步标回來,就搶上梯級!他們比常護花更心急。

     常護花并沒有與他們争奪,這片刻,他面色已回複平常,他甚至沒有移動腳步,隻是手按在劍上,劍仍在鞘内,劍氣卻仿佛已出鞘,人已經蓄勢待發。

     他的目光,當然就落在閣樓那扇門之上。

     門已被挑開!楊迅的刀。

     他竟然是第一個沖上梯級,右手刀挑開門戶,左手燈就送進去! 昏黃的燈光-那變成碧綠! 不過一-那,燈罩上竟伏滿了飛蛾! 青綠晶瑩如碧玉的飛蛾,眼睛卻殷紅如鮮血,吸血蛾! 燈罩變成了蛾罩,燈光透過碧綠的蛾身,也變成碧綠! 無數吸血蛾幾乎同時撲出,“霎霎”的振翅聲就像是魔鬼的笑聲! 那些吸血蛾,也簡直就像是魔鬼的化身! 楊迅的眼中立時就隻見一片碧綠,無數點血紅,耳中也隻聽到魔鬼的笑聲一樣的“霎霎”的振翅聲! 他當門而立,大群吸血蛾正好就向他迎面撲來! 這-那的恐怖景象已不是任何文字所能夠形容。

     楊迅這-那心中的恐懼也同樣難以形容。

     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脫口一聲驚呼! 撕心裂肺的驚呼,恐懼已極的驚呼! 這一聲驚呼同樣恐怖,簡直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伏身在燈罩上的那些吸血蛾仿佛全都被這一聲吓驚,一齊從燈罩上飛了起來,漫空亂撲! 也就在這-那之間,大群吸血蛾已撲在楊迅的身上、面上! 楊迅雖然緊閉着眼睛,身上面上仿佛已感覺刺痛,鼻端亦仿佛已嗅到了血腥! 它們要吸我的血! 楊迅心膽俱裂,又一聲怪叫,雙手抱頭,轉身急退!連刀連燈他都已-掉! 他甚至忘記站在梯上,這一個轉身,立時從梯上滾跌下去! 杜笑天緊跟在楊迅的後面,他也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根本不懂得扶着楊迅! 就算扶也扶不住的了。

     楊迅簡直就像葫蘆般滾下,正滾在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不由得也變了一個葫蘆。

     常護花的面前于是就多了兩個濃地葫蘆。

     他竟然沒有上前攙扶,也沒有拔劍,呆呆地站立在那裡。

     他的手仍然按在劍上,卻似乎已經忘記了那是一柄劍,忘記了本來準備怎樣。

     他本來蓄勢待發,劍也已随時準備出手,但是那-那,連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