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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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望縣署裡把捐納費發回給我們麼？&rdquo
&ldquo想做委員的人，會把給我們的，不過要在縣署疏通罷了。
&rdquo &ldquo能發回多少呢？&rdquo &ldquo那當然沒有全數！一兩百塊總靠得住吧。
&rdquo &ldquo你的意思怎麼樣？&rdquo &ldquo我此刻還沒有定主意。
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麼？我的叔父早就叫我到總部去，我也很想去活動活動。
&rdquo &ldquo你如果不幹，我一個人是幹不來的。
我還是跟你取一緻的态度吧。
&hellip&hellip能要點錢回來，不幹也算了。
&rdquo陳仲章到了最後，隻能發悲弱之音，想繼續着幹呢，縣長所要求的數目無從籌措。
不幹呢，我不是失業了麼，往後的生活如何過去呢？他現在對自己的職業的取舍，完全沒有主意了。
他隻能視梁委員為轉移，仰梁委員的鼻息。
他想作算自己不幹，就連向後任委員要點補助費回來也非經梁委員的手不成功。
若不是和梁委員同事，我隻能白白地把這個委員的位置失掉了吧。
&ldquo我還有點事，我要去了。
我們的事明天再商量吧。
&rdquo梁委員抽了幾槍爬起來要去。
他在叫分局的主人算賬。
&ldquo你去吧。
一點兒的數目讓我付吧。
不必客氣的。
&rdquo陳委員極力的想買梁委員的歡心，他在争着替梁委員還鴉片賬。
梁委員果然不客氣的大搖大擺的去了。
可憐的陳仲章他身上隻剩了五塊錢，還了鴉片賬後，他的全财産隻有二元，又七個銅片子。
由禁煙分局出來了的陳仲章漫無目的的在城裡東跑西跑，找了幾個友人。
他坐在友人家裡也心煩意亂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看看太陽快要下山了，他很悲哀的垂着頭回到小家裡來。
他覺得很憂郁的，像快要發狂般的憂郁。
阿歡臉色蒼白的走出來迎他。
他和她對坐在很幽暗的洋燈下吃晚飯，焦黑了的飯。
飯不單焦黑了，飯裡面還混有許多砂，大概是阿歡煮飯時沒有把米淘幹淨。
他咬着了一粒黃豆大的砂粒，痛得他的齒根都震動起來。
他恨起來了，連碗并筷的向地上一擲，那飯碗碎成三四片了。
阿歡隻不開口。
阿歡看見他發脾氣了，若能笑着安慰他幾句，他這怒氣也不難和解。
但阿歡也有點怪脾氣，決不先開口和他說話，她隻低着頭在咬嚼一塊豬骨，陳仲章看見她這種冷淡的樣子，怒火更加熾烈。
他到這時候不能不先開口了。
&ldquo飯弄成這個樣子，要你在家裡做什麼事！&rdquo &ldquo真的對不住了。
今天下了雪，天氣冷了些，我一早起來就頭痛。
今晚上把米放下去了，覺得有點脾寒，我往床上靜了一會，起來時飯就焦了些。
真對不住了。
&rdquo阿歡不覺自己所說的話冷淡，但在這時候陳仲章聽着覺得異常冷淡的。
&ldquo酒怎麼不拿出來吃？快熱點酒來！&rdquo他像不願意輕輕的把阿歡放過，他從别一方面攻擊她。
&ldquo家裡那裡還有酒！有時候有點兒酒，你都要一氣的把它喝得精光。
&rdquo &ldquo那快去倒點酒回來！&rdquo他從衣袋裡掏出了一角錢放在阿歡的面前。
&ldquo唉&mdash&mdash&rdquo阿歡站起來跑到裡面去了。
陳仲章打着寒抖等了一會還不見阿歡出來。
&ldquo你還不去麼？在裡面幹什麼？&rdquo他高聲的怒号起來了。
&ldquo換衣服！&rdquo &ldquo有多遠的路！換衣服幹什麼？&rdquo &ldquo我順便到林公館去一趟。
&rdquo林公館的主人林權是個退伍的營長，住家離陳仲章的家不遠，他也在省城娶了一房妾和阿歡同姓王，所以阿歡就認了她做姊姊。
她們同是省城籍，同說一樣的方言，所以很要好，時相過從。
&ldquo酒呢？&rdquo &ldquo叫酒店的小孩子送過來給你。
&rdquo &ldquo到林公館去幹什麼？人家吃了飯要歇息了。
&rdquo &ldquo你管我幹什麼！我自有我的事要幹的！我犯了什麼罪？一天挨打，兩天挨罵！&rdquo &ldquo你說些什麼！算了，不要去了！酒不要買了！&rdquo他把她的手裡的酒瓶子奪了回來。
&ldquo不要酒了麼？那我不到酒店裡去了。
我有我的事，我到林公館去一趟就回來。
&rdquo阿歡一面說，一面在找她的洋傘。
他這時候一句話也不說，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隻默默的望着她。
她提着洋傘要出去了。
&ldquo對不住，請你把門關上好麼。
我去一趟就回來。
&rdquo &ldquo無論如何，你定要出去麼？&rdquo他怒視着她。
&ldquo唉，我無論如何要去一趟。
那是我的自由。
你已經讨厭我了，還不自重的坐在你面前給你讨厭麼？&rdquo &ldquo要去隻管去！你就去死了罷！看我理你！&rd
&rdquo &ldquo能發回多少呢？&rdquo &ldquo那當然沒有全數！一兩百塊總靠得住吧。
&rdquo &ldquo你的意思怎麼樣？&rdquo &ldquo我此刻還沒有定主意。
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麼？我的叔父早就叫我到總部去，我也很想去活動活動。
&rdquo &ldquo你如果不幹，我一個人是幹不來的。
我還是跟你取一緻的态度吧。
&hellip&hellip能要點錢回來，不幹也算了。
&rdquo陳仲章到了最後，隻能發悲弱之音，想繼續着幹呢，縣長所要求的數目無從籌措。
不幹呢，我不是失業了麼，往後的生活如何過去呢？他現在對自己的職業的取舍，完全沒有主意了。
他隻能視梁委員為轉移，仰梁委員的鼻息。
他想作算自己不幹，就連向後任委員要點補助費回來也非經梁委員的手不成功。
若不是和梁委員同事，我隻能白白地把這個委員的位置失掉了吧。
&ldquo我還有點事，我要去了。
我們的事明天再商量吧。
&rdquo梁委員抽了幾槍爬起來要去。
他在叫分局的主人算賬。
&ldquo你去吧。
一點兒的數目讓我付吧。
不必客氣的。
&rdquo陳委員極力的想買梁委員的歡心，他在争着替梁委員還鴉片賬。
梁委員果然不客氣的大搖大擺的去了。
可憐的陳仲章他身上隻剩了五塊錢，還了鴉片賬後，他的全财産隻有二元，又七個銅片子。
由禁煙分局出來了的陳仲章漫無目的的在城裡東跑西跑，找了幾個友人。
他坐在友人家裡也心煩意亂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看看太陽快要下山了，他很悲哀的垂着頭回到小家裡來。
他覺得很憂郁的，像快要發狂般的憂郁。
阿歡臉色蒼白的走出來迎他。
他和她對坐在很幽暗的洋燈下吃晚飯，焦黑了的飯。
飯不單焦黑了，飯裡面還混有許多砂，大概是阿歡煮飯時沒有把米淘幹淨。
他咬着了一粒黃豆大的砂粒，痛得他的齒根都震動起來。
他恨起來了，連碗并筷的向地上一擲，那飯碗碎成三四片了。
阿歡隻不開口。
阿歡看見他發脾氣了，若能笑着安慰他幾句，他這怒氣也不難和解。
但阿歡也有點怪脾氣，決不先開口和他說話，她隻低着頭在咬嚼一塊豬骨，陳仲章看見她這種冷淡的樣子，怒火更加熾烈。
他到這時候不能不先開口了。
&ldquo飯弄成這個樣子，要你在家裡做什麼事！&rdquo &ldquo真的對不住了。
今天下了雪，天氣冷了些，我一早起來就頭痛。
今晚上把米放下去了，覺得有點脾寒，我往床上靜了一會，起來時飯就焦了些。
真對不住了。
&rdquo阿歡不覺自己所說的話冷淡，但在這時候陳仲章聽着覺得異常冷淡的。
&ldquo酒怎麼不拿出來吃？快熱點酒來！&rdquo他像不願意輕輕的把阿歡放過，他從别一方面攻擊她。
&ldquo家裡那裡還有酒！有時候有點兒酒，你都要一氣的把它喝得精光。
&rdquo &ldquo那快去倒點酒回來！&rdquo他從衣袋裡掏出了一角錢放在阿歡的面前。
&ldquo唉&mdash&mdash&rdquo阿歡站起來跑到裡面去了。
陳仲章打着寒抖等了一會還不見阿歡出來。
&ldquo你還不去麼？在裡面幹什麼？&rdquo他高聲的怒号起來了。
&ldquo換衣服！&rdquo &ldquo有多遠的路！換衣服幹什麼？&rdquo &ldquo我順便到林公館去一趟。
&rdquo林公館的主人林權是個退伍的營長，住家離陳仲章的家不遠，他也在省城娶了一房妾和阿歡同姓王，所以阿歡就認了她做姊姊。
她們同是省城籍，同說一樣的方言，所以很要好，時相過從。
&ldquo酒呢？&rdquo &ldquo叫酒店的小孩子送過來給你。
&rdquo &ldquo到林公館去幹什麼？人家吃了飯要歇息了。
&rdquo &ldquo你管我幹什麼！我自有我的事要幹的！我犯了什麼罪？一天挨打，兩天挨罵！&rdquo &ldquo你說些什麼！算了，不要去了！酒不要買了！&rdquo他把她的手裡的酒瓶子奪了回來。
&ldquo不要酒了麼？那我不到酒店裡去了。
我有我的事，我到林公館去一趟就回來。
&rdquo阿歡一面說，一面在找她的洋傘。
他這時候一句話也不說，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隻默默的望着她。
她提着洋傘要出去了。
&ldquo對不住，請你把門關上好麼。
我去一趟就回來。
&rdquo &ldquo無論如何，你定要出去麼？&rdquo他怒視着她。
&ldquo唉，我無論如何要去一趟。
那是我的自由。
你已經讨厭我了，還不自重的坐在你面前給你讨厭麼？&rdquo &ldquo要去隻管去！你就去死了罷！看我理你！&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