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劉因 吳澄 趙孟頫 高克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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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嗎?你不據理而言,隻想以勢淩人,是什麼道理?楊郎中愧而緻歉。

     元世祖将以丞相之位安置孟頫,初拟授為尚書吏部侍郎,參議高明持議不妥。

    至元二十三年(1286)六月,授奉訓大夫、兵部郎中,總理天下驿站。

    按至元十三年的規定,使客飲食之費每年定為中統鈔二千錠,至此物價已上漲幾十倍,而使者征發,有司請事及外國貢獻,又日益增多。

    于是站吏乏供,便強取于民,僻縣小市,買賣幾乎斷絕,而使客、站吏與小民仍紛争不已。

    孟頫乃請于中書,飲食之費增為二萬錠。

    至元鈔法阻澀不行,遣尚書劉宣與孟頫至江南,問行省丞相慢令之罪,對左右司及諸路官則可直接加以笞罰。

    孟頫認為鞭笞官吏有辱于士大夫,力辭其任,在桑哥的威逼之下,不得已而成行,但遍曆諸郡,未嘗笞罰一人。

    還朝,桑哥嚴加譴責,而士大夫則交口稱贊他的仁厚德行。

    王虎臣揭舉平江路總管趙全不法,诏遣虎臣往治。

    右丞②楊載:《大元故翰要學士承旨、榮祿大夫、知制诰兼修國史趙公行狀》,載《松雪齋文集》附錄。

    除《元史》本傳外,其他内容多半取于此。

     葉李力奏虎臣不宜,元世祖不聽,孟頫進言:趙全在平江,為政貪暴,固然當治,但虎臣在他之前任該路總管時,多強買人田,放縱賓客為非作歹,趙全多次與他扞格,雙方結怨至深。

    王虎臣之罪,僥幸犯于大赦之前,若派他去問治,必假公法而報私仇,所問之罪,縱然屬實,别人也會持不同看法。

    元世祖醒悟,乃改遣他人。

    桑哥為丞相,鐘初鳴即坐尚書省聽事,六部官員後至者即遭笞罰。

    孟頫偶而後至,按例将遭處治,孟頫乃突入都堂上訴,右丞葉李以刑不上大夫之論怒責桑哥,從此,僅笞六部以下官。

    此後,孟頫有一次騎馬行于東禦牆之外,因道路陡狹,不慎落馬跌入河中,桑哥得知,特奏請元世祖,得準将禦牆西移二丈有餘。

     至元二十七年五月,拜集賢直學士、奉議大夫。

    該年七八月間地震,北京尤甚,地陷,湧黑砂水,死傷數萬人。

    當時元世祖北巡,駐于龍虎台,特遣平章阿剌渾撒裡還京師,召集賢、翰林兩院官,問以緻災之由,并告戒勿令桑哥得知。

    此前,由桑哥建言,派忻都、王濟等理算天下錢糧,已征數百萬,未征達數千萬,州縣為之特置牢獄,逮捕拷掠,械系者相望于道,大家巨室破産者無數,甚至逼妻女為娼。

    而使者四出,征取更為急迫,大批富人紛紛逃入山林,官府又發兵搜捕,兩河之間,起事者數萬人。

    此次大臣會議,本可乘機指責當權丞相施政失當,但桑哥氣焰熏天,一般人僅僅援引《經》、《傳》及五行災異之言,泛泛而論所謂“修人事”、“應天變”的道理,而不敢言及時政。

    孟頫與阿剌渾撒裡私交甚密,乃乘勢與之相商:今理算錢糧,民不聊生,地震之變,實由此而生。

    宜援引唐太宗故事,大赦天下,理算錢糧,應盡數蠲免。

    阿剌渾撒裡如言上奏,獲元世祖認可。

    诏書拟定後,桑哥于都堂召會兩院官員,孟頫前讀诏書,阿剌渾撒裡充當翻譯,讀至除免逋欠條文時,桑哥搖手說,這決不是皇上的意見,孟頫說,拖欠者死亡已盡,無從征取,故未征錢糧,均屬虛數,不在此時順從诏書除免,今後如有人說尚書有失陷錢糧數千萬之責,丞相何以自解?桑哥頓悟,蠲免诏書得以下達。

    元世祖曾令孟頫比較留夢炎尚書與葉李右丞優劣,孟頫崇留而淡葉。

    元世祖曰:夢炎在宋,狀元及第,位至丞相。

    賈似道誤國不道,夢炎隻是屈己附和,無一言以悟主聽。

    葉李布衣之士,但能伏阙上書,故葉李賢于夢炎。

    但葉李論事厲于聲色,盛氣淩人,剛直太過,因而易招人怨。

    你不敢斥夢炎之非,是因他是乃父摯友之故。

    于是讓他賦詩以譏刺夢炎。

    孟頫詩曰:“狀元曾受宋家恩,國困臣強不盡言;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将忠直報皇元。

    ”後兩言深得元世祖贊許。

    孟頫即以此事說動侍臣徹理:桑哥誤國之罪,甚于似道,我輩不能言,他日何以辭其咎?我乃疏遠之臣,言必不聽,侍臣中讀書知義理,慷慨有大節,又為上所親信者,沒有能超過你的,你當行仁人之事,為萬民除去殘賊。

    徹理乃于世祖前極數桑哥之惡,元世祖聞言震怒,令衛士掌徹理雙頰,口鼻流血倒地,片刻再問,對答如初,不久又有大臣進言,元世祖醒悟,處死了桑哥。

     桑哥死,尚書省廢,大臣多因罪被逐,中書參政賀伯顔奏請早擇輔相,元世祖乃屬意孟頫,慰勉再三,終力辭不受。

    元世祖再問翰林學士閻複、集賢學士宋渤能否稱職,孟頫答,二人皆非相才。

    當日,京師盛傳孟頫已入中書為相,日暮歸第,已是賀客盈門,孟頫遜謝再三,才稍稍散去。

     元世祖在位,曾多次有意重用孟頫,并進而傳旨,特許他自由出入宮門,寄以腹心。

    孟頫則自感身處要地,勢必遭人猜忌,因此,問及軍國大政時,他一如既往,傾心直言,但此後卻更少出入宮中,并力請調離京師。

     至元二十九年正月,授朝列大夫、同知濟南路總管府事,兼管本路諸軍奧魯。

    總管缺官,他獨署府事,處事有方,宦績卓著。

    為政常以興學為務。

    城東有膏腴田八頃,兩家相争,數十年不決,孟頫判為贍學田。

    夜出巡察,聞讀書聲,往往削其柱而記之,次日,派人贈酒慰勉,能文之人,亦必加褒美。

    三十年後該地俊傑之士,号為天下之冠。

    佥廉訪司事韋哈剌哈孫以苛虐著稱,孟頫未能順随,乃尋事中傷,恰逢元成宗召他赴京預修《世祖皇帝實錄》,才免于其難。

    不久辭歸鄉裡,時值大德元年(1297),朝廷又授太原路汾州知州等職,尚未到任,又召還京師令書《藏經》,書成後,執政拟留他入值翰林,孟頫力辭請歸。

    大德三年八月,改集賢直學士、行江浙等處儒學提舉,任滿後于至大二年(1309)七月轉任揚州路泰州尹等職。

    時元仁宗在東宮,正收用文武才士,因而未到任又被召回,次年十月授為翰林侍讀學士、知制诰、同修國史,因與其他學士在撰寫祀南郊祝文時意見不合,告假而去。

    元仁宗即位,升集賢侍講學士、中奉大夫,按從二品資曆,推恩封贈兩代。

     皇慶二年(1313)後又多次升遷,至延祐三年(1316)七月,授翰林學士承旨、榮祿大夫、知制诰、兼修國史,按一品資曆,推恩封贈三代。

    元仁宗恩寵有加,常常字而不名,有所撰述,往往密旨相召。

    與侍臣論文學之士,将孟頫比為唐之李白、宋之蘇轼,并将他“超乎常人”之處歸納為七個方面:帝王苗裔、狀貌昳麗、博學多聞知、操履純正、文詞高古、書畫絕倫、旁通佛老之旨而造詣玄微。

    中傷、離間者往往遭元仁宗斥責。

    六年五月,力辭歸鄉。

    至治元年(1321)春,元英宗遣使就其家書寫《孝經》。

    至治二年六月去世,與夫人管道昇合葬德清縣千秋鄉東衡山之原。

    追封魏國公,谥文敏。

    孟頫博學多藝,文學藝術開創一代風氣。

    經學主治《尚書》,尤精于禮、樂之學。

    對律呂之學也有精深研究,頗得古人不傳之妙,著有《琴原》、《樂原》各一篇。

    篆法尊《石鼓》、《詛楚》,隸書法梁鹄、鐘繇,行草崇二王,晚年又受李北海影響,各種書體,冠絕古今,天竺、日本均以收藏其翰墨為貴。

    手書佛、道書法,有許多散于名山。

    詩賦文河,清邃高古,讀來往往使人有飄然出世之感。

    至元年間詩人之中,他與戴表元等人一起,力掃南宋卑弱習氣。

    他善于融篆籀之法于繪畫之中,竹石、人馬、山水、花鳥,無所不精,無疑是一代畫壇領袖。

    對世俗貶低界畫的看法,也有獨到見解,認為其他畫科,有時尚可杜撰瞞人,而界畫卻更須具備功力法度。

    有記載說,入元之後,孟頫家事甚貧,平時也常以字畫收取潤筆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