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衆名姬春風吊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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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員外心生一計,囑咐舟人,教他乘月仙夜渡,移至無人之處,強奸了他,取個執證回話,自有重賞。

    舟人貪了賞賜,果然乘月仙下船,遠遠撐去。

    月仙見不是路,喝他住船。

    那舟人那裡肯依?直搖到聲花深處,僻靜所在,将船泊了。

    走入船艙,把月仙抱住,逼着定要雲雨。

    月仙自料難以脫身,不得己而從之。

    雲收雨散,月仙調怅,吟詩一首: 自恨身為妓,遭污不敢言。

    羞歸明月渡,懶上載花船。

     是夜,月仙仍到黃秀才館中住宿,卻不敢聲告訴,至曉回家。

    其舟人記了這四句詩,回複劉二員外,員外将一錠銀子,賞了舟人去了。

    便差人邀請月仙家中情酒,酒到半酣,又去調戲月仙,月仙仍舊報阻。

    劉二員外取出一把扇子來,扇上有詩四句,教月仙誦之。

    月仙大驚!原來卻是舟中所吟四句,當下頓口無言。

    劉二員外道:“此處牙床錦被,強似聲花明月,小娘子勿再推托。

    ”月仙滿面羞漸,安身無地,隻得從了劉二員外之命。

    以後劉二員外曰逐在他家占住,不容黃秀才相處。

    自古道:小娘子愛俏,鸨兒愛鈔。

    黃秀才雖然懦雅,怎比得劉二員外有錢有鈔?雖然中了鸨兒之意,月仙心下隻想着黃秀才,以此悶悶不樂。

    今番被縣宰盤問不過,隻得将情訴與。

    柳耆卿是風流首領,聽得此語,好生憐憫。

    當日就喚老鸨過來,将錢八十千付作身價,耆月仙除了樂籍。

    一面請黃秀才相見,親領月仙回去,成其夫婦。

    黃秀才與周月仙拜謝不盡。

    正是:風月客憐風月客,有情人遇有情人。

     柳耆卿在餘杭一年,任滿還京。

    想起謝玉英之約,便道再到江州。

    原來謝玉英初别耆卿,果然杜門絕客。

    過了一年之後,不見耆卿通問,未免風愁月限,更兼日用之需,無從進益。

    曰逐車馬填門,回他不脫。

    想着五夜夫妻,未知所言真假;又有閑漢從中撺掇,不兔又随風倒舵,依前接客。

    有個新安大貴孫員外,頗有文雅,與他相處年餘,費過于金。

    耆卿到玉英家詢問,正值孫員外邀玉英同往湖口看船去了。

    耆卿到不遇。

    知玉英負約,映映不樂,乃取箋一幅,制詞名《擊梧桐》。

    詞雲: 香靥源源,姿姿媚媚,雅格奇容天與。

    自識伊來便好看承,會得妖撓心素。

    臨岐再約同歡,定是都把乎生相許。

    又恐恩情易破難成,未免千般思慮。

    近日重來,空房而己,苦殺四四言語。

    便認得聽人數當,拟把前言輕負。

    見說蘭台宋玉,多才多藝善詞賦。

    試與問,朝朝暮暮,行雲何處去? 後寫: “東京柳永,訪玉卿不遇,浸題。

    ”耆卿寫畢,念了一遍,将詞箋粘于壁上,拂袖而出。

    回到東京,屢有人舉薦,升為屯田員外郎之職。

    東京這班名姬,依舊來往。

    耆卿所支傣錢,及一應求詩詞饋送下來的東西,都在妓家銷化。

     一日,正在徐冬冬積翠樓戲耍。

    宰相呂夷簡差堂吏傳命,直尋将來。

    說道:“呂相公六十誕辰,家妓無新歌上壽,特求員外一阙,幸即揮毫,以便演習。

    蜀錦二端,吳續四端,聊充潤筆之敬,伏乞俯納。

    ”耆卿允了,留堂吏在樓下酒飯。

    問徐冬冬有好紙否,徐冬冬在筐中,取出兩幅英蓉箋紙,放于案上。

    耆卿磨得墨濃,蘸得筆飽,拂開一幅箋紙,不打草兒,寫下《千秋歲》一阕雲: 泰階乎了,又見一合耀。

    烽火靜,杉槍掃。

    朝堂耆碩輔,樽俎英雄表。

    福無艾,山河帶砺人難老。

     渭水當年釣,晚應飛熊兆;同一呂,今偏早。

    烏紗頭未自,笑把金樽倒。

    人争羨,二十四遍中書考。

     耆卿一筆寫完,還剩下英蓉箋一紙,餘興未盡,後寫《西江月》一調雲: 腹内胎生異錦,筆端舌噴長江。

    縱教匹絹字難償,不屑與人稱量,我不求人富貴,人須求我文章。

    風流才子占詞場,真是自衣卿相 耆卿寫畢,放在桌上。

    恰好陳師師家差個侍兒來請,說道:“有下路新到一個美人,不言姓名,自述特慕員外,不遠千裡而來,今在寒家奉候,乞即降臨。

    ”耆卿忙把詩詞裝入封套,打發堂吏動身去了,自己随後往陳師師家來。

    一見了那美人,吃了一驚。

    那美人是誰?正是:着意尋不見,有時還自來。

    那美人正是江州謝玉英。

    他從湖口看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