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昂

關燈
部責任。

     至于友誼,我不會為過去那些散文感到遺憾。

    固然我在這方面走過不少彎路,有時候把白臉看成紅臉,把夢想寫成現實。

    即使一些文章給時間淘汰了,但人民的友誼永遠不會褪色。

    我開始寫作時有一個願望就是追求友誼。

    我第一次到法國,有一個願望也是追求友誼。

    在五十多年的創作生活中我始終沒有停止對友誼的追求。

    我這次在巴黎、在沙多—吉裡都講過類似的話:五十二年前我在這裡感受到友情的溫暖,寫完了我的第一部小說,今天我懷着感激的心情來尋找我的足迹,隻是為了向法國朋友們表示謝意。

     這一次我的确“滿載而歸”。

    在萬福樓我舉杯祝酒,我說:“我們在這裡過友誼節。

    ”吃中飯的時候,法國朋友和我們又在一所法國大飯店相聚,人數不到前一個晚上的三分之一,我們吃着當地的名菜,談着美麗的前景,談笑更自然、更親切。

    友誼一直是我們談話的主題。

    一位女主人在席上遞給我一件禮物,可能是一本書,一本畫冊,或者一本照相簿,是用花紙包好了的。

    她說這禮物表示了法國朋友的心意。

    她那認真的、善意的表情使我感動。

    我鄭重地接受了它。

    在來飯店之前我還接受了另一件禮物,那是一幅畫的複制品。

    是“圖書的力量”書店主人送給我的。

    我把兩件禮物放在一起。

    後來到商業中心參觀,我女兒把它們從我手上接了過去。

    朋友們陪我們逛了一個下午,七點二十分我們才上飛機。

    瘦長的、胡子不多的法中友協裡昂分會的負責人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我記下他的名字,以後又忘記了,但是他的面貌我不會忘記。

    在萬福樓他曾小聲教大家唱《絲織工人之歌》。

    在我們回國的前一個下午我在巴黎法中友協幹部會議的會場上又看見他。

    分别時,我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望着他那十分友好的笑容,我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下去了。

    我想對他講什麼呢? 原來是這樣一件事情:那兩件禮物給傳來傳去,上了飛機放在行李架上,忘記拿下來。

    我請陪同我們到外地訪問的法中友協主席貝熱隆先生找人到機場查問,飛機已經到别的國家去了。

    回到巴黎我們又住了五天,可是沒有再聽見人談起那兩件禮物。

    …… 兩個月又過去了。

    回憶仍舊在折磨我。

    我想到那一個沒有寫上字的花紙包,和那幅複制的畫和它的沒有署名的封套,我仿佛受到誰的嚴厲的譴責。

    我始終記住那一句話:法國朋友的心意。

    我沒有把它們帶回國内,我辜負了法國朋友的友情。

    我談論友誼,絕不是使用“外交辭令”,我是認真地追求它,嚴肅地對待它。

    為了這失去的禮物,我不會原諒自己。

    我必須把心裡的話寫出來,才能夠得到安甯。

     我相信親愛的裡昂友人會了解我這歉疚的心情。

     七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