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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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着走了，到了屋子裡，就向小沙發上斜躺下。
西門德看她人既不動，話也不說，顯然是累了。
心裡雖想着：好端端的請什麼客，這不是活該嗎？可是他也沒有直說，向她微微一笑。
亞英和青萍這時對坐在隔壁屋裡的椅子上。
亞英覺得黃小姐那一份美麗，随時都在增漲，真是越看越有味。
想找兩句話和她說，一時倒不知從何說起，又因主人主婦，全不在屋子裡，而且隔壁送出博士嘻嘻的笑聲，覺得他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便笑道：&ldquo你老師家裡，今天有什麼喜慶大典吧？我們似乎應當表示一點敬意才好。
&rdquo青萍道：&ldquo我也摸不着頭腦，正要問你呢。
你和他們家作了很久的鄰居，應該比我還知道。
&rdquo亞英笑道：&ldquo讓我來想想。
&rdquo于是他搔着頭發低頭沉思了一會。
這時西門德口銜了雪茄，臉上抑壓不住心裡發出來的笑，踱着緩步走出來。
正要偷看這一對未婚夫婦的态度，把兩人的話聽了一半，因笑道：&ldquo什麼喜慶事也沒有，我太太有這麼一股子勁，忽然想到要請客，才覺過瘾，她就請客。
不過這在先生支出的帳上，多付出一些款子而已。
&rdquo 亞英知道博士夫婦的脾氣，有時先生站在上風，有時又是太太在上風，但站在上風的人，又很容易的落到下風。
今天太太在高興頭上，博士疊次站在上風，截至現在酒闌人散，西門太太已感到疲乏，高興的高潮，業已過去，這就應該煩膩了。
博士自己也是在高興頭上，還隻管向夫人加以批評，可是在旁觀者的眼裡，此風也不可長了，于是把話題撇開來，笑道：&ldquo過江去，我還有點事，假如博士和太太要過江的話，我們就走吧。
&rdquo西門太太這就在屋子裡隔了門插言道：&ldquo你二位請便吧。
我有點不舒服，我不能勞動了。
&rdquo 青萍聽到說師母不能勞動，便跑到裡面屋子裡來探望，見她斜躺在小沙發上，兩手十字交叉的放在胸前，微微地閉了眼睛。
看那樣子實在也是疲倦的不得了，因握了她的手笑問道：&ldquo師母還是喝醉了吧？&rdquo她是微閉着眼的，這就微睜了眼睛，笑道：&ldquo吃過飯都兩三個鐘點了，要醉我早就醉了，還等着現在嗎？我四肢無力，也說不上是哪裡有病。
&rdquo說着，打了個無聲的呵欠，伸着半個懶腰。
可是她坐在椅子上，動還不曾一動。
青萍道：&ldquo那麼我們就先過江了。
明天我們在溫公館會。
&rdquo西門太太點點頭，并沒有說什麼。
青萍告辭出來，向亞英丢了個眼色，這在他，比得着一道緊急命令還要感到有力，立刻起身向主人主婦告辭。
西門德并沒有要緊事過江，送着客人走了，就回房來看太太。
見她還是那樣躺着，就笑道：&ldquo不要真的累出病了。
&rdquo她笑道：&ldquo什麼道理，好好兒的會病了，我是北平土話所說，這是錢燒的吧？&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不要讓外人聽到了笑話，我們這才有幾個錢呢？就會把人燒病了。
&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真有那麼點。
這個地方，雖然在江邊上，對面就是重慶。
可是這裡是山上，人家很稀少，晚上治安有問題。
依着我的意思，我們搬到城裡去住吧。
不過城裡也不好，我又愛制點東西，倘若有了空襲，縱然有好防空洞，也不能把東西搬到洞子裡去。
最好是找一個治安很好、而對空襲又安全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西門德不等她說完，靠了她旁邊的椅子坐下，拍着她肩膀笑道：&ldquo最好是進城又便利。
&rdquo西門太太将他的手一推，撇了嘴道：&ldquo你想，誰又不作這樣的想頭？你不要和我說話，讓我自己靜靜地在這裡安息一會兒。
&rdquo博士見她将兩手高舉，抱着頭斜躺在椅子上，又閉了眼睛，便也不再打攪她，悄悄地走了出去。
西門太太雖是閉了眼睛的，心裡總還在想着這個地方人家太少，總怕有點不安全。
她慢慢地想着，慢慢地有點模糊不清，忽然看見搶進來幾個彪形大漢，拿棍子的舉了棍子，拿馬刀的舉了雪亮的大馬刀，不由分說，将自己圍了。
其中一人，像戲台上扮的強盜，穿着紅綠衣服，畫了個綠中帶紫的大花臉，将一支手槍，對了她的胸膛，大聲喝道，&ldquo你丈夫發了上千萬的國難财了，家裡有多少錢，快拿出來！&rdquo她吓得周身抖顫，一句話說不出來。
那花臉道：&ldquo快說出來！要不，我就開槍了。
&rdquo她哭着道：&ldquo我們沒有現錢，隻有銀行存款的折子。
&rdquo綠花臉後面，又有個黑花臉道：&ldquo你還有金珠首飾呢？&rdquo她嗚嗚地哭着，還沒有答複出來，又有人道：&ldquo哪有許多工夫問她的東西，無非都在這幾隻箱子裡，我們都扛了去吧。
&rdquo隻這一聲，這些彪形大漢，哄然一聲，亂扛了箱子就跑。
其中有兩個人，卻找來了一串麻繩，将她像捆鋪蓋卷兒似的，連手帶腳，一齊縛着，周身一絲也動不得。
她眼見那些人奪門而去，心裡要叫救命，口裡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急得眼淚和汗，一齊湧流出來。
西門太太在又急又怕當中，越是喊叫不出來，越是要喊叫。
最後急得她汗淚交流的時候，終于喊出來了，&ldquo救命呀，快快救命呀！&rdquo她喊叫之後，立刻有人喊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rdquo她聽出了那聲音，是博士說話。
睜眼看到博士平平常常站在面前，立刻跳向前抓住他的手道：&ldquo吓死我了。
&rdquo她一面說着話，一面望着四周，見自己屋子裡一切都安好如平常，大概天是昏黑了，電燈正亮着，其次是剛才那幾個花臉所搶去的箱子，好端端的還在那裡，自己身上沒有一點傷痕，更也不曾被一根繩索捆綁着。
凝神想了一想，原來是一個夢。
西門德将她的手握住，看了她的臉，見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口裡隻管喘着氣，兩道眼光也呆呆的。
這倒吓了一跳，莫非她真的瘋了？依然握着她的手，連問她怎麼樣了。
她自己已經醒過來四五分鐘，才轉了眼珠笑道：&ldquo沒事，我作一個惡夢。
這夢真怕死人，你摸摸我心裡還在怦怦地跳呢。
&rdquo西門德真個伸手在胸口上挨了一下，隔着好幾件衣服，還可以感觸到她心房撲突撲突一下下的跳。
便笑問道：&ldquo坐在椅子上，你就會作夢了，夢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rdquo她似乎感到夢裡那些紅花臉，還有藏在窗戶外的可能，便回轉頭去四面觀望着。
西門德拉了她同在床沿上坐下，依然捏了她的手，笑道：&ldquo現在隻六點多鐘呢，屋子裡外全是人，不必害怕。
&rdquo西門太太因把夢裡所見的事，全告訴了他。
西門德打了個哈哈道：&ldquo你以為你夢見的是強盜嗎？那有個名堂的。
&rdquo她問道：&ldquo這是主吉，還是主兇？&rdquo他笑道：&ldquo我是研究心理學的，我不是算命蔔卦的，我可不會圓夢。
&rdquo她道：&ldquo我和你說正經話，你又胡扯。
&rdquo博士笑道：&ldquo我并非胡扯，根據心理學來說，你夢裡所夢到的，乃是錢魔。
&rdquo她還沒有了解這句話的用意何在，因望了他問道：&ldquo什麼叫作錢魔？&rdquo博士笑道：&ldquo你瞧這兩天，你就為了有幾個錢，坐立不安，弄得神魂颠倒，越來越兇，索性鬧得白天坐着也作起夢來，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是幾個錢在那裡作祟。
所以夢寐裡，也是那幾個錢，名正言順的，那就該叫作錢魔了。
不把這幾個錢弄的&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裡，他笑了一笑，沒有把話說下去。
她将博士的手一摔，站了起來道：&ldquo人家作惡夢，你不安慰安慰我，還要把話打趣我，把幾個錢弄光了，是窮了我一個人嗎？&rdquo西門德等太太摔了手，他還覺得手掌心裡濕粘粘的，不用說那是太太手上的汗了。
他怔了一怔，覺得太太的行為雖是可笑，究竟還是可憐，也不忍再說什麼了。
他握了她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膀笑道：&ldquo你不必害怕，明天我就設法到城裡去找房子。
&rdquo她搖搖頭道：&ldquo那也不好，霧季快過去了，以後免不了常鬧警報。
&rdquo西門德道：&ldquo我自然會在疏建區去想法子，我不要性命嗎？以前對付着過日子，死了拉倒，沒有什麼想頭。
如今多少可以混個下半輩子了，我有個不願活着的嗎？&rdquo她這才有了笑容，低聲道：&ldquo這個地方房子外面多空闊，你說些大話，讓人聽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rdquo 西門德看她這情形，知道她立刻還不容易由魔窟裡逃出來，若繼續談錢的事，隻是給她一種神經上的刺激，便攜着她的手，引她到外面屋子來，笑道：&ldquo你在椅子上好好休息一會，我還有兩封信要寫，寫完了信，大家早點兒睡覺。
今天這一天的忙亂，不但是你累了，我也夠累了。
今天亞英和我出去散步的時候，告訴了我許多對于青萍的事，很有趣味，回頭我告訴你。
&rdquo說着，他就向寫字台上去寫信。
西門德看她人既不動，話也不說，顯然是累了。
心裡雖想着：好端端的請什麼客，這不是活該嗎？可是他也沒有直說，向她微微一笑。
亞英和青萍這時對坐在隔壁屋裡的椅子上。
亞英覺得黃小姐那一份美麗，随時都在增漲，真是越看越有味。
想找兩句話和她說，一時倒不知從何說起，又因主人主婦，全不在屋子裡，而且隔壁送出博士嘻嘻的笑聲，覺得他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便笑道：&ldquo你老師家裡，今天有什麼喜慶大典吧？我們似乎應當表示一點敬意才好。
&rdquo青萍道：&ldquo我也摸不着頭腦，正要問你呢。
你和他們家作了很久的鄰居，應該比我還知道。
&rdquo亞英笑道：&ldquo讓我來想想。
&rdquo于是他搔着頭發低頭沉思了一會。
這時西門德口銜了雪茄，臉上抑壓不住心裡發出來的笑，踱着緩步走出來。
正要偷看這一對未婚夫婦的态度，把兩人的話聽了一半，因笑道：&ldquo什麼喜慶事也沒有，我太太有這麼一股子勁，忽然想到要請客，才覺過瘾，她就請客。
不過這在先生支出的帳上，多付出一些款子而已。
&rdquo 亞英知道博士夫婦的脾氣，有時先生站在上風，有時又是太太在上風，但站在上風的人，又很容易的落到下風。
今天太太在高興頭上，博士疊次站在上風，截至現在酒闌人散，西門太太已感到疲乏，高興的高潮，業已過去，這就應該煩膩了。
博士自己也是在高興頭上，還隻管向夫人加以批評，可是在旁觀者的眼裡，此風也不可長了，于是把話題撇開來，笑道：&ldquo過江去，我還有點事，假如博士和太太要過江的話，我們就走吧。
&rdquo西門太太這就在屋子裡隔了門插言道：&ldquo你二位請便吧。
我有點不舒服，我不能勞動了。
&rdquo 青萍聽到說師母不能勞動，便跑到裡面屋子裡來探望，見她斜躺在小沙發上，兩手十字交叉的放在胸前，微微地閉了眼睛。
看那樣子實在也是疲倦的不得了，因握了她的手笑問道：&ldquo師母還是喝醉了吧？&rdquo她是微閉着眼的，這就微睜了眼睛，笑道：&ldquo吃過飯都兩三個鐘點了，要醉我早就醉了，還等着現在嗎？我四肢無力，也說不上是哪裡有病。
&rdquo說着，打了個無聲的呵欠，伸着半個懶腰。
可是她坐在椅子上，動還不曾一動。
青萍道：&ldquo那麼我們就先過江了。
明天我們在溫公館會。
&rdquo西門太太點點頭，并沒有說什麼。
青萍告辭出來，向亞英丢了個眼色，這在他，比得着一道緊急命令還要感到有力，立刻起身向主人主婦告辭。
西門德并沒有要緊事過江，送着客人走了，就回房來看太太。
見她還是那樣躺着，就笑道：&ldquo不要真的累出病了。
&rdquo她笑道：&ldquo什麼道理，好好兒的會病了，我是北平土話所說，這是錢燒的吧？&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不要讓外人聽到了笑話，我們這才有幾個錢呢？就會把人燒病了。
&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真有那麼點。
這個地方，雖然在江邊上，對面就是重慶。
可是這裡是山上，人家很稀少，晚上治安有問題。
依着我的意思，我們搬到城裡去住吧。
不過城裡也不好，我又愛制點東西，倘若有了空襲，縱然有好防空洞，也不能把東西搬到洞子裡去。
最好是找一個治安很好、而對空襲又安全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西門德不等她說完，靠了她旁邊的椅子坐下，拍着她肩膀笑道：&ldquo最好是進城又便利。
&rdquo西門太太将他的手一推，撇了嘴道：&ldquo你想，誰又不作這樣的想頭？你不要和我說話，讓我自己靜靜地在這裡安息一會兒。
&rdquo博士見她将兩手高舉，抱着頭斜躺在椅子上，又閉了眼睛，便也不再打攪她，悄悄地走了出去。
西門太太雖是閉了眼睛的，心裡總還在想着這個地方人家太少，總怕有點不安全。
她慢慢地想着，慢慢地有點模糊不清，忽然看見搶進來幾個彪形大漢，拿棍子的舉了棍子，拿馬刀的舉了雪亮的大馬刀，不由分說，将自己圍了。
其中一人，像戲台上扮的強盜，穿着紅綠衣服，畫了個綠中帶紫的大花臉，将一支手槍，對了她的胸膛，大聲喝道，&ldquo你丈夫發了上千萬的國難财了，家裡有多少錢，快拿出來！&rdquo她吓得周身抖顫，一句話說不出來。
那花臉道：&ldquo快說出來！要不，我就開槍了。
&rdquo她哭着道：&ldquo我們沒有現錢，隻有銀行存款的折子。
&rdquo綠花臉後面，又有個黑花臉道：&ldquo你還有金珠首飾呢？&rdquo她嗚嗚地哭着，還沒有答複出來，又有人道：&ldquo哪有許多工夫問她的東西，無非都在這幾隻箱子裡，我們都扛了去吧。
&rdquo隻這一聲，這些彪形大漢，哄然一聲，亂扛了箱子就跑。
其中有兩個人，卻找來了一串麻繩，将她像捆鋪蓋卷兒似的，連手帶腳，一齊縛着，周身一絲也動不得。
她眼見那些人奪門而去，心裡要叫救命，口裡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急得眼淚和汗，一齊湧流出來。
西門太太在又急又怕當中，越是喊叫不出來，越是要喊叫。
最後急得她汗淚交流的時候，終于喊出來了，&ldquo救命呀，快快救命呀！&rdquo她喊叫之後，立刻有人喊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rdquo她聽出了那聲音，是博士說話。
睜眼看到博士平平常常站在面前，立刻跳向前抓住他的手道：&ldquo吓死我了。
&rdquo她一面說着話，一面望着四周，見自己屋子裡一切都安好如平常，大概天是昏黑了，電燈正亮着，其次是剛才那幾個花臉所搶去的箱子，好端端的還在那裡，自己身上沒有一點傷痕，更也不曾被一根繩索捆綁着。
凝神想了一想，原來是一個夢。
西門德将她的手握住，看了她的臉，見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口裡隻管喘着氣，兩道眼光也呆呆的。
這倒吓了一跳，莫非她真的瘋了？依然握着她的手，連問她怎麼樣了。
她自己已經醒過來四五分鐘，才轉了眼珠笑道：&ldquo沒事，我作一個惡夢。
這夢真怕死人，你摸摸我心裡還在怦怦地跳呢。
&rdquo西門德真個伸手在胸口上挨了一下，隔着好幾件衣服，還可以感觸到她心房撲突撲突一下下的跳。
便笑問道：&ldquo坐在椅子上，你就會作夢了，夢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rdquo她似乎感到夢裡那些紅花臉，還有藏在窗戶外的可能，便回轉頭去四面觀望着。
西門德拉了她同在床沿上坐下，依然捏了她的手，笑道：&ldquo現在隻六點多鐘呢，屋子裡外全是人，不必害怕。
&rdquo西門太太因把夢裡所見的事，全告訴了他。
西門德打了個哈哈道：&ldquo你以為你夢見的是強盜嗎？那有個名堂的。
&rdquo她問道：&ldquo這是主吉，還是主兇？&rdquo他笑道：&ldquo我是研究心理學的，我不是算命蔔卦的，我可不會圓夢。
&rdquo她道：&ldquo我和你說正經話，你又胡扯。
&rdquo博士笑道：&ldquo我并非胡扯，根據心理學來說，你夢裡所夢到的，乃是錢魔。
&rdquo她還沒有了解這句話的用意何在，因望了他問道：&ldquo什麼叫作錢魔？&rdquo博士笑道：&ldquo你瞧這兩天，你就為了有幾個錢，坐立不安，弄得神魂颠倒，越來越兇，索性鬧得白天坐着也作起夢來，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是幾個錢在那裡作祟。
所以夢寐裡，也是那幾個錢，名正言順的，那就該叫作錢魔了。
不把這幾個錢弄的&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裡，他笑了一笑，沒有把話說下去。
她将博士的手一摔，站了起來道：&ldquo人家作惡夢，你不安慰安慰我，還要把話打趣我，把幾個錢弄光了，是窮了我一個人嗎？&rdquo西門德等太太摔了手，他還覺得手掌心裡濕粘粘的，不用說那是太太手上的汗了。
他怔了一怔，覺得太太的行為雖是可笑，究竟還是可憐，也不忍再說什麼了。
他握了她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膀笑道：&ldquo你不必害怕，明天我就設法到城裡去找房子。
&rdquo她搖搖頭道：&ldquo那也不好，霧季快過去了，以後免不了常鬧警報。
&rdquo西門德道：&ldquo我自然會在疏建區去想法子，我不要性命嗎？以前對付着過日子，死了拉倒，沒有什麼想頭。
如今多少可以混個下半輩子了，我有個不願活着的嗎？&rdquo她這才有了笑容，低聲道：&ldquo這個地方房子外面多空闊，你說些大話，讓人聽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rdquo 西門德看她這情形，知道她立刻還不容易由魔窟裡逃出來，若繼續談錢的事，隻是給她一種神經上的刺激，便攜着她的手，引她到外面屋子來，笑道：&ldquo你在椅子上好好休息一會，我還有兩封信要寫，寫完了信，大家早點兒睡覺。
今天這一天的忙亂，不但是你累了，我也夠累了。
今天亞英和我出去散步的時候，告訴了我許多對于青萍的事，很有趣味，回頭我告訴你。
&rdquo說着，他就向寫字台上去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