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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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我們那兩筆新收下的款子，詳細數目是多少？&rdquo高漢材道：&ldquo共是三百六十二萬，現時存在銀行裡，這兩天物價沒有什麼波動，還沒有想得好法子怎樣來利用。
有位姓林的從香港帶來了一批貨，正和他接洽中。
&rdquo楊先生又吸了一口煙，微皺了眉道：&ldquo你可别把這些錢凍結了。
&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若是那樣辦事，如何對得住先生這番付托呢？大概一兩天内，就可以把這批貨完全倒過來。
這兩天幾乎一天找姓林的兩三趟。
不過這家夥也很機警，既不可以把他這批貨放走了，又不可以催得他厲害，别讓他奇貨可居。
&rdquo楊先生吸着一下煙鬥，點了點頭。
高漢材道：&ldquo還有一件事剛才和先生通電話說的&hellip&hellip&rdquo楊先生呵呵一笑，站起來道：&ldquo你看，我們隻管談生意經，你帶着一個人，我都忘了，我出去看看他吧。
&rdquo說着，起身把文件放在書桌抽屜裡，就向外走。
他走出了房門，忽然又轉身走回來，望了高漢材問道：&ldquo這人決不是在生意經上認識的嗎？&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若是生意經上的人，我怎能引來見您？&rdquo他這才含笑向客廳裡走來。
高漢材本是随在他身後走着的，到了客廳裡卻斜着向前搶走了兩步，走到區亞英面前，笑着點頭道：&ldquo這是楊先生。
&rdquo亞英一看這位主人，面團團，嘴上蓄着小胡子，身上穿的古銅色呢袍子沒有一點皺紋，自現出了他的心廣體胖。
早是站起來向前一步，微微一鞠躬。
楊先生見他穿着稱合身材的西服，白面書生的樣子，自是一個莘莘學子，就伸出手來和他握了一握，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亞英看他究是一位老前輩，斜了身子向着主人，很鄭重地說道：&ldquo家父本當親自來拜谒的，也是老人家上了一點年紀，每到冬季總是身體不大好，特意命晚生前來恭谒，并表示歉意。
&rdquo楊先生道：&ldquo這兩年教育界的老先生是辛苦了，也就為了如此，格外令人可敬。
&rdquo高漢材老遠的坐在入門附近一張沙發上，就插嘴道：&ldquo楊先生向來關切教育界的情形，對于教育界諸先生清苦，他老人家十分清楚的。
&rdquo亞英便微起了身子，連說了兩聲&ldquo是&rdquo。
楊先生又吸了兩口煙，點頭說道：&ldquo這也是我們極力注意的。
每個月關于教育事業的捐款，我已是窮于應付了。
&rdquo說時眉毛微皺了一皺。
亞英心想糟了，他竟疑心我是來募捐的，這話得加以說明，否則誤會下去，會把所要求的事弄毀了。
望着主人正想說明來意，然而高漢材恰是比他更會揣摸，就正了顔色，柔和着聲音道：&ldquo這位區先生的來意，就是漢材昨天向先生所說的。
&rdquo主人點着頭道：&ldquo好！好！可以，我一定照辦，這一類慶祝的事，當然樂于成人之美。
今天我一定着人把信寫好，就交給高先生。
區先生可以在高先生手上拿。
&rdquo亞英又起身道謝。
主人又吸了兩下煙鬥，很随意的向客人問了幾項教育情形。
亞英本不在教育界，作了小半年生意，對在教育界的人也少接觸，根本也不懂，也隻好随答了幾句。
看看主人的意思，已有點倦意，便站起來告辭。
主人也隻站起來向屋子中間走兩步，作出一種送客的姿勢。
倒是高先生殷勤，直把客人送到大門外去。
高漢材送客後，又到楊先生那看數目字的小書房裡來。
楊先生坐在書桌上翻看兩封信，嘴角上微微地上翹，露出笑容，自言自語地道：&ldquo這樣子做，豈不是越弄越下三濫。
&rdquo，他說着，一擡頭看到高漢材站在桌子角邊，便笑道：&ldquo最近你又在一家餐館子加了股，上次你将二百萬加入那家小綢緞店，一百萬加入一家餐館，我認為那就無聊，怎麼這次這家小菜館子五十萬元的數目，你也投資？&rdquo高漢材聽他的口氣，雖是不滿意，可是他臉上的顔色是表示着歡喜的，便笑道：&ldquo漢材有漢材的算法，我覺得與其借款給他們這三四路商人，得那幾個些微的子金，不如加股進去，把他的業務全盤控制住。
漢材受先生這樣重的付托将幾千萬交在手上，全盤主持，豈能當作兒戲。
便是一文錢，漢材都當想一下，讓它怎樣生利。
我們的目的，隻希望資金不要凍結，似乎不必考慮事業之大小。
&rdquo 楊先生見他筆直垂了兩手，呆定了目光，&ldquo祭神如神在的&rdquo說着這一番話，就笑道：&ldquo我不過随便說說，并不是要你把那些股本取回來。
我也知道現在的資本家，眼明手快，隻要是有利可圖的事業，什麼地方不投資？不過我的意思，是想把資本集中一點。
&rdquo 高漢材道：&ldquo先生的見解自然是對的，不過多方面的做法，也有可取的地方。
&rdquo楊先生哈哈笑道：&ldquo這就合了那句古典，叫做&lsquo狡兔三窟&rsquo了，不想到了現在做生意，我們還混了個狡兔的故智。
&rdquo高先生道：&ldquo漢材不是那樣想，聖人告訴我們：&lsquo雲從龍，風從虎&rsquo，到了商業上，我們就得跟着生意經走。
&rdquo 楊先生笑道：&ldquo孔夫子豈能教我們做生意。
&rdquo說着，他又點了兩點頭道：&ldquo自然孔夫子也教出來一個會做生意的端木賜。
可是我們究竟比不上聖人，也無非學學陶朱公而已。
&rdquo說着他又打了一個哈哈。
高漢材一看這情形，料着這位主人并未曾真的罵他下三濫，心裡算是落下了一塊石頭，因靜站了約兩三分鐘，等候主人的問話。
楊先生看他的樣子，知道等着新命令，便道：&ldquo我沒有什麼話說了，就在我這裡午飯後再去好嗎？廚子今天買得一條大魚。
&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那真是可以擾一下，不過還有兩筆款子，今天上午應該結束一下，分不開身來。
&rdquo楊先生聽他說商業大忙，換句話說就是為楊家找錢忙，他之拒絕午餐，不但不應當怪他，而且還當予以感謝，便握着煙鬥兩手抱了一下拳，笑道：&ldquo那我就偏勞了。
&rdquo 高漢材被主人這拱手一謝，便點着一個四十五度的頭，等于一鞠躬，笑道：&ldquo隻要事情辦得順手，對得住先生，那就很好了。
至于吃苦耐勞，我一向是如此。
&rdquo說着告辭就向外走，表示着辦公事格外的忙。
楊先生口銜了煙鬥，望着他匆匆出去，心裡自表現着無限的欣慰。
在他這種欣慰的高潮之下，不覺得叫了一聲：&ldquo漢材。
&rdquo高漢材立刻轉身走進來，站在面前問道：&ldquo先生是說姓林的那批貨的話嗎？今天下午，我再去接洽一下吧。
&rdquo楊先生笑道：&ldquo這個我不挂心，自有你全權處理，我想&hellip&hellip漢材你手邊差錢用吧？&rdquo他道：&ldquo不差錢用，家眷不在這裡，我也沒什麼嗜好。
&rdquo主人将煙鬥吸了一下，其實一煙鬥煙還是會客前燃着的，久已熄滅了，并沒有煙縷可以吸得出來，他微笑道：&ldquo你若缺乏着什麼，需要幫忙的話，隻管說出來。
&rdquo高先生又行了個四十五度的禮，很快慰的笑道：&ldquo沒有什麼缺乏，謝謝。
&rdquo 楊先生真感到無以慰之，便道：&ldquo那部車子，你覺得怎麼樣，不大出毛病嗎？要不，調換一下，把家裡車子掉去坐。
你是晝夜在外面忙着的人。
&rdquo高漢材道：&ldquo那車子很好，始終沒有出毛病，而且在外面常跑，總是坐着汽車，也讓人疑心。
有一大半的時候，總是不坐車子的。
&rdquo楊先生笑着點了兩點頭：&ldquo對于公司裡的事，你真是勞苦功高。
&rdquo 高先生沒想到主人翁今天一直的給着高帽子戴，真是喜歡得由心腔子裡笑将出來，于是也就裝着分外的事忙，在衣袋裡掏出挂表來看了一看。
楊先生笑道：&ldquo你既不能在這裡吃飯，那我就不留你了。
&rdquo高先生第三次行了個四十五度的禮，方才退出。
而主人翁也特别客氣，還送到了客廳門口，打破了已往的紀錄呢。
有位姓林的從香港帶來了一批貨，正和他接洽中。
&rdquo楊先生又吸了一口煙，微皺了眉道：&ldquo你可别把這些錢凍結了。
&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若是那樣辦事，如何對得住先生這番付托呢？大概一兩天内，就可以把這批貨完全倒過來。
這兩天幾乎一天找姓林的兩三趟。
不過這家夥也很機警，既不可以把他這批貨放走了，又不可以催得他厲害，别讓他奇貨可居。
&rdquo楊先生吸着一下煙鬥，點了點頭。
高漢材道：&ldquo還有一件事剛才和先生通電話說的&hellip&hellip&rdquo楊先生呵呵一笑，站起來道：&ldquo你看，我們隻管談生意經，你帶着一個人，我都忘了，我出去看看他吧。
&rdquo說着，起身把文件放在書桌抽屜裡，就向外走。
他走出了房門，忽然又轉身走回來，望了高漢材問道：&ldquo這人決不是在生意經上認識的嗎？&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若是生意經上的人，我怎能引來見您？&rdquo他這才含笑向客廳裡走來。
高漢材本是随在他身後走着的，到了客廳裡卻斜着向前搶走了兩步，走到區亞英面前，笑着點頭道：&ldquo這是楊先生。
&rdquo亞英一看這位主人，面團團，嘴上蓄着小胡子，身上穿的古銅色呢袍子沒有一點皺紋，自現出了他的心廣體胖。
早是站起來向前一步，微微一鞠躬。
楊先生見他穿着稱合身材的西服，白面書生的樣子，自是一個莘莘學子，就伸出手來和他握了一握，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亞英看他究是一位老前輩，斜了身子向着主人，很鄭重地說道：&ldquo家父本當親自來拜谒的，也是老人家上了一點年紀，每到冬季總是身體不大好，特意命晚生前來恭谒，并表示歉意。
&rdquo楊先生道：&ldquo這兩年教育界的老先生是辛苦了，也就為了如此，格外令人可敬。
&rdquo高漢材老遠的坐在入門附近一張沙發上，就插嘴道：&ldquo楊先生向來關切教育界的情形，對于教育界諸先生清苦，他老人家十分清楚的。
&rdquo亞英便微起了身子，連說了兩聲&ldquo是&rdquo。
楊先生又吸了兩口煙，點頭說道：&ldquo這也是我們極力注意的。
每個月關于教育事業的捐款，我已是窮于應付了。
&rdquo說時眉毛微皺了一皺。
亞英心想糟了，他竟疑心我是來募捐的，這話得加以說明，否則誤會下去，會把所要求的事弄毀了。
望着主人正想說明來意，然而高漢材恰是比他更會揣摸，就正了顔色，柔和着聲音道：&ldquo這位區先生的來意，就是漢材昨天向先生所說的。
&rdquo主人點着頭道：&ldquo好！好！可以，我一定照辦，這一類慶祝的事，當然樂于成人之美。
今天我一定着人把信寫好，就交給高先生。
區先生可以在高先生手上拿。
&rdquo亞英又起身道謝。
主人又吸了兩下煙鬥，很随意的向客人問了幾項教育情形。
亞英本不在教育界，作了小半年生意，對在教育界的人也少接觸，根本也不懂，也隻好随答了幾句。
看看主人的意思，已有點倦意，便站起來告辭。
主人也隻站起來向屋子中間走兩步，作出一種送客的姿勢。
倒是高先生殷勤，直把客人送到大門外去。
高漢材送客後，又到楊先生那看數目字的小書房裡來。
楊先生坐在書桌上翻看兩封信，嘴角上微微地上翹，露出笑容，自言自語地道：&ldquo這樣子做，豈不是越弄越下三濫。
&rdquo，他說着，一擡頭看到高漢材站在桌子角邊，便笑道：&ldquo最近你又在一家餐館子加了股，上次你将二百萬加入那家小綢緞店，一百萬加入一家餐館，我認為那就無聊，怎麼這次這家小菜館子五十萬元的數目，你也投資？&rdquo高漢材聽他的口氣，雖是不滿意，可是他臉上的顔色是表示着歡喜的，便笑道：&ldquo漢材有漢材的算法，我覺得與其借款給他們這三四路商人，得那幾個些微的子金，不如加股進去，把他的業務全盤控制住。
漢材受先生這樣重的付托将幾千萬交在手上，全盤主持，豈能當作兒戲。
便是一文錢，漢材都當想一下，讓它怎樣生利。
我們的目的，隻希望資金不要凍結，似乎不必考慮事業之大小。
&rdquo 楊先生見他筆直垂了兩手，呆定了目光，&ldquo祭神如神在的&rdquo說着這一番話，就笑道：&ldquo我不過随便說說，并不是要你把那些股本取回來。
我也知道現在的資本家，眼明手快，隻要是有利可圖的事業，什麼地方不投資？不過我的意思，是想把資本集中一點。
&rdquo 高漢材道：&ldquo先生的見解自然是對的，不過多方面的做法，也有可取的地方。
&rdquo楊先生哈哈笑道：&ldquo這就合了那句古典，叫做&lsquo狡兔三窟&rsquo了，不想到了現在做生意，我們還混了個狡兔的故智。
&rdquo高先生道：&ldquo漢材不是那樣想，聖人告訴我們：&lsquo雲從龍，風從虎&rsquo，到了商業上，我們就得跟着生意經走。
&rdquo 楊先生笑道：&ldquo孔夫子豈能教我們做生意。
&rdquo說着，他又點了兩點頭道：&ldquo自然孔夫子也教出來一個會做生意的端木賜。
可是我們究竟比不上聖人，也無非學學陶朱公而已。
&rdquo說着他又打了一個哈哈。
高漢材一看這情形，料着這位主人并未曾真的罵他下三濫，心裡算是落下了一塊石頭，因靜站了約兩三分鐘，等候主人的問話。
楊先生看他的樣子，知道等着新命令，便道：&ldquo我沒有什麼話說了，就在我這裡午飯後再去好嗎？廚子今天買得一條大魚。
&rdquo高漢材笑道：&ldquo那真是可以擾一下，不過還有兩筆款子，今天上午應該結束一下，分不開身來。
&rdquo楊先生聽他說商業大忙，換句話說就是為楊家找錢忙，他之拒絕午餐，不但不應當怪他，而且還當予以感謝，便握着煙鬥兩手抱了一下拳，笑道：&ldquo那我就偏勞了。
&rdquo 高漢材被主人這拱手一謝，便點着一個四十五度的頭，等于一鞠躬，笑道：&ldquo隻要事情辦得順手，對得住先生，那就很好了。
至于吃苦耐勞，我一向是如此。
&rdquo說着告辭就向外走，表示着辦公事格外的忙。
楊先生口銜了煙鬥，望着他匆匆出去，心裡自表現着無限的欣慰。
在他這種欣慰的高潮之下，不覺得叫了一聲：&ldquo漢材。
&rdquo高漢材立刻轉身走進來，站在面前問道：&ldquo先生是說姓林的那批貨的話嗎？今天下午，我再去接洽一下吧。
&rdquo楊先生笑道：&ldquo這個我不挂心，自有你全權處理，我想&hellip&hellip漢材你手邊差錢用吧？&rdquo他道：&ldquo不差錢用，家眷不在這裡，我也沒什麼嗜好。
&rdquo主人将煙鬥吸了一下，其實一煙鬥煙還是會客前燃着的，久已熄滅了，并沒有煙縷可以吸得出來，他微笑道：&ldquo你若缺乏着什麼，需要幫忙的話，隻管說出來。
&rdquo高先生又行了個四十五度的禮，很快慰的笑道：&ldquo沒有什麼缺乏，謝謝。
&rdquo 楊先生真感到無以慰之，便道：&ldquo那部車子，你覺得怎麼樣，不大出毛病嗎？要不，調換一下，把家裡車子掉去坐。
你是晝夜在外面忙着的人。
&rdquo高漢材道：&ldquo那車子很好，始終沒有出毛病，而且在外面常跑，總是坐着汽車，也讓人疑心。
有一大半的時候，總是不坐車子的。
&rdquo楊先生笑着點了兩點頭：&ldquo對于公司裡的事，你真是勞苦功高。
&rdquo 高先生沒想到主人翁今天一直的給着高帽子戴，真是喜歡得由心腔子裡笑将出來，于是也就裝着分外的事忙，在衣袋裡掏出挂表來看了一看。
楊先生笑道：&ldquo你既不能在這裡吃飯，那我就不留你了。
&rdquo高先生第三次行了個四十五度的禮，方才退出。
而主人翁也特别客氣，還送到了客廳門口，打破了已往的紀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