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内廷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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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到硬地,鈎在自己铠甲上的繩索還在不斷拖動,啪的一聲,隻是他自己聽見,透甲而出的箭镞被折斷在砂石中。

     他應該大叫了一聲,然而卻沒有發出聲音,隻能看着天空,不住透氣。

     辟邪,辟邪,辟邪,辟邪 這巨吼竟是一聲比一聲響,粗壯的大手抓住自己的雙臂,筋骨被晃得疼痛欲裂。

     住、住手辟邪一掌扇開那人的手。

     李師松了口氣,漲得通紅的臉色才緩過來,道:你傷在什麼地方,可别就這樣死了。

     辟邪咬牙道:我本來沒事,就怕被你活生生晃死了。

     黎燦也過來彎下腰,端詳辟邪的神色,道:應是無妨。

    此處不是叙舊之所。

    陸過!他和李師扶着辟邪起身,轉頭向遠處高呼,找到了,帶人撤回渡口罷。

     李師跳上馬,就要展臂撈住辟邪的身子。

     不用。

    辟邪不屑冷笑,退了一步,随便找了一匹戰馬認镫而上。

    赤胡呢? 誰是赤胡?李師睜大了眼睛四處看。

     黎燦已笑道:你還管他?他卻不似你這般沒出息,又殺入戰團去了。

     東方的星辰卻黯淡,血紅的天際極是耀目,炮聲更是轟鳴不已,想來渡口正激戰不休。

    偷渡得手的匈奴大軍差不多都過了河,來援夕桑河谷的人馬不過萬人,領軍的陸過見接應到了辟邪,恐為匈奴大軍包圍,便下令且戰且退,從方才打開的缺口向渡口回撤。

     難道連京營也到了渡口了?辟邪看了看身邊的人,回過神來,厲聲問道。

     黎燦道:放心,京營扈駕在出雲,過來的就是我和李師二人而已,昨夜收到王驕十急信求援,大軍前鋒已從出雲出發,我領的是皇帝的嚴旨,接應不到你,便不用回去了,戰死在夕桑河谷罷。

     他學皇帝的強調,有七八分的神似,辟邪想笑,卻懶得牽動嘴角。

    好在一路上被黎燦和李師牢牢守護在中軍,隻是騎馬,不必再行交戰,有時倦意湧來,閉上眼睛,就覺有人托着自己的後背,小心翼翼不讓跌在馬下。

     一時退至渡口,西北兩翼都是敵軍,苦撐片刻,便彙同了涼州騎兵。

    陸過骁勇,不過半天的功夫便在這萬人中一呼百應,他一聲令下,援軍頓時振作精神反攻。

    他得空策馬過來,對辟邪抱拳,公公,我途中已遇皇上的樂州大軍,從中調得騎兵一萬,這便率軍在此禦敵,公公且與他二人趕回銮駕前吧。

     多謝援手。

    辟邪也拱手道。

     哪裡話。

     流火 陸過搖了搖頭,已死了。

     辟邪黯然,不知如何對陸過說起。

     陸過卻道:公公不必放在心上,戰馬原該死于沙場。

     是。

     李師卻吼道:少提流火了,該殺敵的殺敵,該睡覺的睡覺。

     是。

    陸過向他一笑,提馬奔回陣中。

     還睡不得覺,辟邪對黎燦和李師道,統領此處涼州騎兵的是漢将劉思亥,我們且去他處。

    說話間卻覺有人使勁拽着自己的罩甲,嗚嗚地哭。

     别去了,師傅。

     辟邪借着火光,終于有暇看清了小順子的臉,不禁訝然道:你怎麼來的? 小順子擦着眼淚,道:師傅不記得了?我在夕桑河谷找到師傅的,一直跟在師傅馬後。

     哭什麼?李師道,你師傅不是好好的? 你懂個屁。

    小順子罵道,将辟邪的頭盔摔在李師懷裡。

     黎燦厭煩李師和小順子見面就吵鬧,挽過辟邪戰馬的缰繩,我們走。

    等他們吵完,隻怕匈奴人已攻下出雲了。

     劉思亥的中軍距渡口不到一裡,緩坡之上,黑壓壓一片壕營尚在。

    辟邪一行叫開轅門,黎燦笑道:内廷将軍在此,要見你們劉護軍。

     守門的涼州軍士尚在疑惑,辟邪解開罩甲,從中掣出皇帝手谕來,交給他看。

     那手谕已是血淋淋辨不清楚,周遭的人都是唬了一跳。

     放他們入營。

    遠處一員涼州大将精赤上身,右臂胸膛上纏滿了繃帶,縱馬過來高叫。

     赤胡将軍。

    守軍喜道,連忙大開營門,容他們馳入。

     赤胡道:我來向劉護軍禀報戰況,你們如何還不回出雲銮駕處。

     黎燦道:我們過來看看再走,若此情急,還須往西邊求救。

     怎不情急?赤胡道,西北兩面夾擊,在此鏖戰的隻有涼州兵馬,田淩那個王八羔子竟無一兵一卒來援,趕到此處的火炮已有三成炸膛損毀,再過一刻東首讓人渡過河來,連退路也斷了。

     黎燦道:我随你去請見劉護軍。

    他轉臉看看辟邪等人,你們在此歇一會吧。

     箭已用盡了,李師也道,我尋些趁手的家夥來。

     圍在身邊的人眨眼間走得精光,夜風吹在辟邪身上,令他冷不丁一個寒噤。

    小順子忙道:師傅的衣服都濕透了,全用身上的熱氣捂幹它,怎麼會不冷?他解開铠甲,竟從裡面拿出個幹幹淨淨的衣裳包裹來,師傅換了幹衣裳吧。

     辟邪失笑道:小順子,你這一套排場是和誰學的? 七寶爺爺還在時,就教訓過了。

     他伸手要助辟邪脫去铠甲,被按住了手。

     不在這裡。

    辟邪左右看了看。

    此時營帳大多是空的,他随便找了一座無人的帳篷,在裡面小心解開铠甲。

    可看得見箭杆麼?小順子?身後半晌無聲,辟邪轉回頭,卻見小順子又在擦眼淚,不由嗔道:你怎麼這般沒出息,難怪總被李師欺負。

     我欺負他才對。

    小順子叫道,隻是看見師傅這樣,我便忍不住。

    要是明 明什麼? 小順子見辟邪聲色俱厲,将後面的話吞了回去,道:沒什麼。

    隻是傷處離咽喉不過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