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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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硬拼不成? 呂彤已上了馬,挎着彎刀怒道:他們是狼!不殺便要咬人。

     陸過道:如此沖上前去,短兵相接,豈不是自尋死路?且聽我調派一回如何? 呂彤一怔,我倒忘了,你是朝中的大将。

     說吧,李師出人意料地爽快,抽出長劍持在手裡,我聽你的。

     陸過當下指了七個人,命他們将牧場中的六百匹馬速速護走,仍留了五六十匹在栅欄裡做餌。

    帳篷、辎重一概不顧,隻留在原地。

    其餘衆人拉着坐騎隐藏其後,湊齊了兩百來枚箭,張弓設伏。

    陸過在幾處奔走,猛見草垛後紅衫的影子,怒姑娘,你還在這兒? 怎麼?李怒流動着漆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是大當家的,我不在這裡,我的夥計聽誰的? 陸過知道她是不聽勸的,沉聲道:你小心。

     呂彤突然跑過來問:瞧見小伍子沒有? 沒有。

    李怒奇道,沒跟着走麼? 這孩子!呂彤心裡擔憂孫子,急紅了臉跺腳。

     李怒朗聲道:呂叔叔,他也是草原上滾爬大的孩子,自己能照顧自己,不會給你丢人。

     說得好。

    呂彤眺望遠處一線黑影,先殺盡這些強盜再說。

     陸過見匈奴人馬逼近,大聲道:各位沉住氣,聽我号令。

     好!牧民們放聲大喝。

     陸過血脈贲張,心怦怦亂跳,整了整箭壺,握緊手中巨弓伏身在車後,聽見馬蹄聲中匈奴騎手猖狂吆喝大笑,場中牧馬受驚狂奔亂嘶,再探頭觀望,隻見一片彎刀在空中揮舞,被陽光照得雪亮刺目。

    陸過心頭氣血一湧,跳将出來張弓便射,放箭! 一陣亂箭殺得匈奴措手不及,陸過分派得當,二十個牧民這陣扇形箭雨格殺兩翼,頓時便有十多匈奴騎手中箭落馬。

     殺!李師放過兩輪箭,高叫一聲,仗斜月劍當先沖入敵陣,他一躍沖天,當即斬斃兩人,奪過一匹坐騎,兜轉馬頭從後掩殺。

    這邊其他的牧民沒有他那麼好的身手,被匈奴騎兵居高臨下沖過來,先傷了兩個。

    陸過見勢不妙,冷箭連發。

    以仁義弓的遒勁,箭箭穿喉,頃刻便了結五人。

    牧民們有他解圍,士氣大振,三四人集結一處,奮力相抗。

    匈奴畢竟骁勇善戰,戰馬奔騰之際彎刀猛劈,牧場上處處是險情。

    陸過連上馬的間隙也沒有,立在亂軍中隻鎮定施射。

    眼前突地銀光一閃,一支黑翎箭擦着手臂釘在他身旁的車轅上。

    陸過順手抄起來搭在弓上,面前匈奴騎兵奔馳而來,正要放箭,卻見那人身後不遠呂彤被人逼至帳篷邊,險象環生,不由長弓微沉,洞穿呂彤對手頭顱。

    待他再要自救,早已不及從箭壺中取箭,那騎兵裂開嘴大笑,彎刀高舉篷地血線噴出,彎刀連同主人的胳膊飛在空中,重重摔在陸過腳邊。

    陸過側身讓開奔勢不減的戰馬,剛才揮劍來救的李師猛夾馬腹,又沖到别處去了。

     匈奴騎兵轉眼間隻剩十七人,為首的大漢大聲呼嘯,領着人向北退卻。

    其中一騎跑得慌忙,踢翻了草垛,一個小童驚叫着從草裡滾了出來。

    李怒離着最近,伸手将他猛拽了回來,扔回牧草堆裡。

     埃穆艾!她身後有人陰桀大笑,李怒隻覺身子一輕,一條碩壯臂膀從後抄起她的腰,橫放在鞍上,追着前面的匈奴人而去。

     哥李怒的呼救猛地斷絕。

     陸過看得清楚,大吃一驚,高聲大叫那邊殺得興起,尚未察覺的李師:你妹妹被掠走了! 什麼?李師一怔,見陸過翻身上馬疾追下去,連忙策馬趕來,不刻與他并駕齊驅,喂,你說什麼? 陸過指着稍稍落後于衆匈奴的那騎,道:你妹妹被他們掠走了! 畜生李師雙眦欲裂,大吼着猛揮了一下手中的長劍,等老子要你們一家狗命。

     李師的馬快,後來居上将陸過甩在後面。

    陸過憂心如焚,狠狠鞭馬,眼見與匈奴的距離越來越遠,當機立斷從身後卸下仁義弓。

    李師正回過頭看見,叫道:這麼遠也射?誤傷了我妹妹,我和你沒完。

     少羅嗦!陸過怒吼一聲,竟湧力将仁義弓開滿,眼中盯着那騎微露紅衫的背影,手指一松,金弦翁然震得他渾身顫抖,那抹黑翎似乎還在金色的風中微微飄擺了一下,隻瞬間匈奴騎手的背影便頓了頓,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紅衫少女輕靈地長身而起,翻到鞍上,向南馳回。

    餘下的匈奴士兵勒住馬怒罵,似乎忌憚陸過的弓法,也沒有追。

     陸過這時才覺雙臂酸漲,早已餘力用盡。

    右臂上被匈奴冷箭擦破的傷口靜靜地淌着鮮血,浸透戰袍。

    他慢慢勒住缰繩,将胳膊揣到衣襟裡。

    李怒停馬在他面前,擦拭着嘴角邊的血迹,笑道:多謝了。

     不陸過有點口吃地道,他覺得自己定是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李怒的眸子仍是轉得快活,你的弓法極好,可惜馬太慢了。

    她擡了擡下巴,道,回去吧。

     迎面黑壓壓一票人馬狂奔而來,領頭的竟是胡老伯。

    衆人見他們平安無事,都松了口氣,相問之下才知道,過馬河以北最近多了百多匈奴盤踞,首當其沖的是呂家,胡老伯得了探報,領着幾個牧場的六十多個夥計趕來援手。

    衆人議論紛紛,胡老伯望着陸過揣在懷裡的手臂,狠狠點了點頭。

     日頭漸沉,此處不可久留,牧民們幫着呂家拆去帳篷,治療傷患,掩埋屍體,拖着辎重向南回撤,途中回合了呂家的馬群,天黑後在河邊紮營。

    陸過取水擦清傷口,原本不深的口子,因為用力過度,崩得血肉模糊,更不用說精疲力竭,眼睛也睜不開了,才睡了一會兒,便覺有人踢動自己身體。

     吃了飯再睡!李怒托着晚飯進來道。

     累壞了吧?呂彤道,到底不比我們草原上鐵打的漢子。

     陸過坐起身來,旁邊已坐了一屋子的人。

    有個七八歲的男孩子雙眼放光,盯着仁義弓猛看。

     你就是小伍子了?陸過笑問。

     那孩子紅着臉一笑,鑽到呂彤的懷裡。

     呂彤道:将軍,今天要不是多虧了你,且不知會死多少人,我還沒道聲謝,你怎麼可以倒頭就睡? 陸過笑道:匈奴不料我們設伏,原是我們撿了個便宜,今後再不能如此行險。

     呂彤道:用不着啦,我想好了,我牧場裡的馬,就照五兩一匹的價錢賣給朝廷,自己回縣城宅子裡住。

    匈奴一天不滅,我等一日不得安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