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以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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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句好話。

    這些折子連劉遠和成親王也不便看,皇帝隻能問辟邪道:難道真的都有如此反意?為免太嚣張跋扈了。

     辟邪撿出幾個細細看了,笑道:皇上看,這裡說西王白東樓私制衮冕,暗藏圭玺,意圖謀反,奴婢就覺得不盡不實。

    白東樓就算大逆不道至斯,也不會讓他的衮服玉玺随便示人,朝廷下來刺探的專員如何輕易得知? 皇帝道:你看裡面有不實之處? 這種事自然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過皇上既早知他們野心不小,結黨為患,現在就算他真的有衮冕圭玺,皇上也不緻驚異,不必動怒。

     皇帝笑道:有你這麼一說,朕的确是生了些閑氣。

    不過話說回來,何以這些折子裡都說的是親王們的不忠不敬的罪狀? 辟邪道:皇上鏟除藩政的決心衆所皆知,這些官員深曉聖意,自然撿皇上想聽的說,有時急了些,難免杜撰。

    這裡有蔡思齊和高以仁的折子很有些看頭。

    說着将兩人的折子遞還給皇帝,這裡說東王杜桓每年所得的稅銀裡大概有五十萬兩總不歸庫,去向不明;高以仁所奏的卻是督州道遊擊将軍日前押運十輛大車徑直進了洪州,且打探之下知道每兩三個月都有督州的人押送車隊到洪州,所運貨物為何、去向為何,至今不知。

    另外,高以仁将青洪兩州的稅收、地産、兵力布防研之甚祥,頗能為皇上所用呢。

     這兩個人很得力,算是用對了。

    皇帝起身踱到花前,歎道,朝廷裡還有這樣的人麼? 吉祥在外面輕嗽一聲,禀道:萬歲爺,誼妃慶祥宮裡的進寶在外面等了有一會兒了,萬歲爺要不要他進來禀奏? 皇帝道:今兒是十幾了? 回萬歲爺,吉祥笑道,昨天是十九,今天已經是二十日了。

     你去問進寶是不是誼妃要生了?若是,就讓他快回去,那邊要緊。

    辟邪,皇帝道,朕想要你到乾清宮當值,你給朕做密折節略,針工局的差事交接掉。

     皇上提攜,奴婢感激涕零。

    辟邪叩頭道,若是 皇帝笑道:若是時機更成熟些便更好了,對不對? 皇上聖明。

     皇帝歎了口氣,道:你回去再想想。

     辟邪退出屋外,看見霍炎在廊下手裡拿着件折子,正叫小監們替他匆忙解下鬥蓬。

     公公,霍炎拱了拱手。

     探花郎,少見。

    辟邪一笑,走近了些,眼看日暮,霍探花還在當值? 霍炎笑容十分難看,道:劉太傅讓卑職先拿了這個急件到乾清宮來,到底是洪王的急件,成親王這便也要趕來。

     辟邪一怔,見霍炎身形将小監們擋住,将手中洪王的折子迅速展了展,辟邪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微微蹙眉,旋即笑道:皇上不刻就要召見霍探花,奴婢這就告辭。

     霍炎等了一會兒,聽皇帝叫了,才将奏折遞進去。

    原來皇帝正準備去慈甯宮和太後一起等誼妃消息,連衣裳也換了,現在将厚重衣裳脫了,搶過霍炎手裡的折子,問:什麼急奏? 洪王的參本,參劾高厚在青洪兩州地方上橫征暴斂,貪污渎職,地方上人神共憤,為免激起民變,洪王已将高厚在洪州驿館内軟禁,急奏請皇上旨意。

     皇帝将折子匆匆看完,問:劉遠看過了麼? 太傅正等着成親王一齊過來請見。

     皇帝對吉祥道:他們到了就叫進來。

     吉祥見皇帝氣得渾身顫抖,緊緊抿着嘴唇不做聲,便知道大事不好,出去關照當值的内監小心應付。

    霍炎一個人面對皇帝,手足無措,乾清宮裡銅壺清澈的水滴聲涼透了他全身,他的眼光不住往門口瞟去,見到成親王的袍角閃了進來。

     霍炎,你出去。

    成親王一進門就冷峻地道。

     霍炎擦了擦冷汗,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悄悄退出。

    吉祥正命人秉起明燈,見了他平安出來,也是松了口氣。

    直等到深夜,成親王和劉遠才跪安出來,都是臉色刹青,看來沒有什麼良策。

    皇帝一個人在屋内,隻能見他的影子在裡面來回踱步。

     吉祥遣去慶祥宮的小合子匆匆跑回來,低聲對吉祥道:師傅,我看誼妃那兒有險,都說折騰一晚上了,現在還不見皇子的動靜,幾個太醫都在宮外頭候着,就怕萬一呢。

     吉祥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别跟别人瞎說。

    又和如意商量幾句,小心翼翼推開門,道:萬歲爺,夜深了,奴婢請萬歲爺安歇。

     皇帝手裡仍執着洪王的參本,回過神,問道:亥時過了吧? 已近亥正三刻了。

     誼妃怎麼樣了?有信兒嗎? 問過多次了,還沒有信兒。

     哦。

    皇帝走回奏案邊,揉着太陽穴,慢慢道,朕再等一會兒。

     吉祥知他所指,退出之後命在乾清宮當值的小監都往慶祥宮打探,卻無一則好消息。

    直至子時将過,才聽到腳步奔進來。

     吉祥看見進寶的身影,連忙推開門禀道:萬歲爺,慶祥宮來人了。

     皇帝豁地站起來,見進寶疾步進來,伏地叩頭:禀萬歲爺,誼妃子正兩刻誕生公主。

     公主? 是。

     皇帝隻覺自己雖為天下之主,然天下之大,卻無半點稱心如意的事,不由輕聲一記冷笑,将手中折子啪地摔在奏案上。

     萬歲爺吉祥上前一步。

     皇帝慢慢坐回椅子裡,笑道:誼妃辛苦了,公主誕生,社稷之喜,朕很高興,今晚夜已深了,朕明天去看她,和公主。

     好冷!小順子将懷中一個小小的包裹掏出來,放在炕上,好冷! 明珠道:快去爐子那邊把手暖暖,這就快吃飯了。

     這都什麼時辰了,師傅還沒用過? 明珠笑道:就為等你回來,連我也陪着餓肚子。

     辟邪挑開裡間的簾子出來,回來了? 是,東西在炕上呢。

     辟邪從包裹裡翻出幾個白皮兒的折子,明珠低聲道:讓小順子從姜放那裡拿過來,不要緊? 辟邪笑道:不是不要緊,是沒辦法,畢竟西邊的折子晚了一兩天,再轉來轉去,等到我手裡,就怕看到也沒用了。

     小順子饑腸辘辘,早斜坐在炕沿上,見明珠這便将幾個小菜端上桌,本想拍手稱快,轉眼看見辟邪神色越來越凝重,小順子縮了縮脖子,沒敢做聲。

    明珠趁着辟邪合攏第一本折子的時候,忙道:六爺先吃了飯再看,好不好。

     好,辟邪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隻管繼續翻看,最後微微皺了皺眉。

     明珠見小順子在一邊不敢先動,歎了口氣道:咱們先吃,你師傅還有一會兒呢。

     等等!辟邪突然擡起頭。

     什麼?師傅?小順子立即放下才拿起的筷子。

     辟邪合上手中的折子,道:外面來人了。

     辟邪,院外已經傳來如意的聲音,快出來。

     辟邪對明珠低聲道:收起來。

     明珠将折子卷在包裹裡,撩起簾子退到後堂。

     辟邪走到屋外,寒風吹得人一個冷戰,見如意搖着拂塵側身進了院子,後面跟進一個欣長的身影,竟是皇帝來了。

     皇上萬福。

    辟邪領着小順子跪在院子裡叩頭,皇上纡尊降貴駕臨,奴婢等不勝惶恐。

     皇帝笑道:快起來,地上涼得很。

     萬歲爺怎麼想起到奴婢這兒來了? 這不剛從誼妃那兒出來麼,今天太後似乎有些怪她生了個公主,說是來年要重選秀女進宮,她覺得委屈,哭訴了半天,朕覺得氣悶,想散散心,聽如意說你這兒晚上總是開小竈,就過來搭個夥兒,喝兩杯。

     這便折死奴婢了。

    辟邪見皇帝往正房走去,忙道,正房是從前奴婢師傅住的地方,空了快兩年了,裡面實在是冷,奴婢的屋子生了火,皇上若不嫌奴婢那兒髒,就在奴婢屋裡歇會兒可好? 皇帝點頭進屋,見炕桌上幾個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