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探花霍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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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面風聲過了,就放你回來,哈哈,想不到她一句話,就戳穿了底蘊。

     霍炎正色道:隻是這場禍是我惹的,如今自己風光,其他人倒是遭我連累。

     吳十六道:你們年輕人就是胡鬧,好端端為了一個小小的董裡州葬送大好前程,真是不知輕重。

    本來我也懶得管你們讀書人的事,不過我主上愛惜你的人才,令我保住你,要不然你現在大牢也坐了,才知道厲害。

    你日後在朝廷當差是一定的了,千萬記得這次教訓,行事之前,切切三思,否則後患無窮。

     霍炎聽他教訓得有理,道:是,現在才知道吳大老闆不但神通廣大,更是懂大節的人,不知是哪位尊貴人請大老闆相救? 吳十六道:這可不能随便告訴你,你隻管好好會試,将來好好為官,就算報答我主上恩義了。

     吳十六說完就想走,霍炎拉住他問:大老闆,還有件事,我那篇文章在布政司衙門裡,是不是大老闆盜出來替我消災? 吳十六一笑,這話可不能随便亂說,我吳十六是寒州地面上的良民,怎會做這種事。

     吳十六既不明言,霍炎自然亂猜不着,直到今日對他來說,仍是不解之謎,此時從船艙内不住向外打量,見滾滾江水撲面而來,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隻是清清楚楚知道纏在自己咽喉上的命運之鎖正由一隻無形大手牽着,隻管輕輕一拽,自己便不由自主向它飛奔。

     到了離都,一打聽才知道今年會試與往年不同,主考官并非太傅劉遠,而是他的學生都察院都禦史苗賀齡。

    心裡笑道:這可是老相識了。

    去年在寒州辦案,又點中他解元的正是這個鐵面禦史。

     苗賀齡因巡按寒州一事,已經連升兩級,又蒙皇帝信任,選作今年會試主考,各地舉子對他早有耳聞,都知道他清正廉潔,辦事敏捷厲害,均道今年會試必然風氣正直,擇優錄取,大是放心。

     苗賀齡這邊卻是如履薄冰,經過寒州一案,他方知皇帝耳目之衆多,心機之深刻絕非自己原先所想。

    從寒州一回來,皇帝就單獨召見苗賀齡。

    苗賀齡遞上折子,将寒州民變原委據實禀奏,後面抄付了董裡州、毛臻的家産。

    皇帝拿着他的折子,微微一笑道:這要對一對。

    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個清單,命尚寶領事太監吉祥逐項核對,最後點頭道:很好,連董裡州為囤積新絲,從藩庫借的那筆款項也有了,苗卿不但清廉,辦事也是缜密敏捷,不負朕之所望。

     苗賀齡聞言卻未覺得半分欣喜,反而冷汗淋漓,心中暗暗後怕,連皇帝升他作都察院都禦史的旨意都未聽見。

    磕頭跪安之後還在心中連聲道好險。

    原來董裡州、毛臻等一幹寒州官員貪贓枉法罪狀屬實,苗賀齡請旨抄查相關罪官家産,發現董裡州在八月初從寒州藩庫裡借了一筆十二萬兩的銀子,核對他府中八月裡的開銷,卻未尋得這筆款項的去向,十二萬兩銀子竟不翼而飛。

    苗賀齡也是個狠辣角色,雖然無法審問董裡州,仍可将他的幾個師爺嚴刑拷問,重刑之下幾個師爺均招認董裡州借了這筆銀子買斷寒州市面的上等新絲,隻等開始織造進貢用的小寒絹時,再将這些新絲高價售回官府,一出一進,又是十幾萬兩。

     十幾萬兩雪花花的白銀放在面前,任誰都會動心,苗賀齡清貧已久,隻道朝廷定然不知此事,當下也打起這等主意,正在思量不定,劉遠卻千裡迢迢長信過來,一通語重心長,勉勵他清廉為官,前途無量。

    苗賀齡對恩師劉遠素來敬服,想自己當年不過一介寒士,文章也不出衆,因劉遠覺得他筆下大有風骨,仍将他取中進士,又在皇帝面前極力保舉,心中一熱,才将原先的念頭頓時打消。

     二月初九清晨,苗賀齡攜衆考官進入貢院,知道這個差事自來難當,皇帝雖然年輕,卻非可欺之主,自己心中明鏡一般,隻是不知其他人有沒有徇私舞弊的事,日後将自己牽連在内。

    任他如何七上八下,也不敢将當日面聖的情景對衆人亂講,隻令考官們聚攏,将取士公正、不負聖上厚望的話又諄諄說了一遍。

     這邊清晨考生魚貫入場,那邊天牢秉環路口,卻是正午一聲炮響,随着寒州一案首犯兩名罪官人頭落地,頓時朝野整肅,不但對皇帝的敬畏添了幾分,還令百官對那個素來風流成性,這次卻不依不饒彈劾董裡州的小成親王刮目相看。

     ※※※ 皇帝既已大舉殺伐之旗,誰也不敢在此關頭拿身家性命開玩笑,這次會試出奇地順利公正。

    二月二十日,苗賀齡将所取一百名舉子名單奉與皇帝親閱,成親王也在旁侍坐,皇帝将名單遞與他道:你看看。

     成親王仔細看了一遍,點頭對苗賀齡道:不錯,幾個地方上有名的才子都在裡面,可見你取得公平。

     苗賀齡又是一驚,恭身道:成親王連地方上的舉子也一一悉知,當真明察秋毫。

     成親王笑道:那也不見得。

    又将名單看了一遍,問道:怎麼不見你在寒州取的解元霍炎? 皇帝也問:難道文章